院内的丫鬟婆子本来是已经歇下的,瞧见他来又慌忙起来新生了熏笼,又加了炭火,预备了茶水方才退下。楚逸轩抱着茶盏暖手:“瞧见郡主这灯火还亮着就过来坐坐,有件事得跟郡主商量一下。”小年宴上他忽而离席,苏念卿就料想有事,这会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他斟酌道:“郡主年下有安排吗?”苏念卿久不在京中过年,忽而闲下来反倒不习惯,左不过进宫陪惠妃坐坐,或是陪杭氏说说话,裴佑安离京那日,皇帝让人将杭氏拦了下来,说好听点留她在京中休养,说难听点裴佑安之前因着自己的婚事触了皇帝逆鳞,免不得要对裴家一顿敲打,想来杭氏心里也正存着气,若是有时间确实应该去开解一番。听她这么问,苏念卿压下心中迟疑:“怎么这么问?出什么事了?”“皇帝要对靖安王动手,我得离京一趟,”他顿了顿道:“陛下让郡主随臣同行。”苏念卿明白了,她问:“杀鸡儆猴呀?”“臣决计没这个意思,这事臣一人去办足矣,只是得劳烦郡主随臣出京一趟,到时候皇帝那边也应付的过去,”他思量道:“要不臣送郡主去玄赤山庄,你刚好陪着兄嫂过个年,等臣处理完靖安的事,再一道接郡主回来。”“皇帝有心杀鸡儆猴,我不去,他杀给谁看,”她眉头微蹙:“什么时候出发,我陪你同去。”“郡主实在不必……”“我听闻靖安美人乃是一绝?”苏念卿反问。楚逸轩不知她问这个作甚,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继续道:“督主这么迫不及待的支开我,想必是我跟着,督主多有不便?”“臣绝不敢辜负郡主,”不等他解释,苏念卿则掩着嘴笑:“看你整日绷着脸,开个玩笑罢了,瞧把你急的,我在京中也是闷着,随你出去走走,”她歪着脑袋逗他:“夜深了,督主要随我安歇吗?”“郡主早些歇息,”他起身:“晚间天寒,郡主勿要着凉。”门扉开而又阖,苏念卿嘴角笑意渐消,只眉目间忧愁愈加深重,知盏原要劝她歇下,连叫了数声这人才给了一点反应,摆手让她退下。她拿指尖撑着太阳穴,靖安王,怎么在不引起楚逸轩注意的情况下把那该死的账册给弄过来呢?-------------------- 遇刺
==============因着皇帝特特下了旨,这事宜早不宜迟,楚逸轩抽了一晚的时间命众人打点行装,第二日便要启程赶往靖安,未免打草惊蛇,这一行人是轻装简行。苏念卿同他在府前并立,略微一扫就看到他大氅上的束带系的歪七扭八的,她指了指脖子,那人并未领会她的意思,她提醒道:“衣带。”他目光瞧不真切,只是下意识的去解衣带,险些打成死结。苏念卿实在看不过眼,凑近了灵巧的解开那衣带重系,他只觉玉骨在自己脖颈间摩擦,痒痒的说不出什么感觉。苏念卿帮他系好衣带,又帮着理了理衣襟,自觉满意方罢了手:“好了。”她欲收回手,他鬼使神差的攥住那玉指,苏念卿挑眉:“?”不远处几个搬行李的聚成一堆逗笑:“你还别说,这娶了亲就是不一样,以前别说是衣带系歪了,你就是衣服穿反了都不见得有人这么贴心给打理。”“唧唧歪歪凑这干嘛呢?”符津不满的发牢骚,这人却示意他往不远处看,他看罢笑骂一声,推搡着众人去干活。苏念卿指骨略微动了动,半是玩味半是戏谑:“楚督主,青天白日,在府门前公然调戏我一弱质女流,不合适吧?”楚逸轩盯着那双璀璨含笑的眸子,眼底深渊一般惊不起丝毫波澜,反而将手攥的更紧了些。苏念卿也就嘴上厉害,眼瞧着那么多道目光袭来,她自己都遭不住,只得用力将手往回拽,两厢拉扯之间,楚逸轩忽而回神,被烫到一般猛的撒了手,口中喃喃道:“得罪。”“呀,都攥红了,楚督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想拉手就直说嘛,光明正大给你拉,那么用力做什么?”看他露怯,苏念卿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好疼啊,不给吹吹吗?”“疼?”楚逸轩脑袋正懵着,听她开口不做他想,当即便要半蹲去瞧她手上的指印,苏念卿本就是占个嘴上便宜,没承想他这么实诚,不等众人目光扫过来,赶忙将人拉了起来:“你怎么连句玩笑都听不出啊。”一应用品终于打点齐备,符津赶着辆马车来,挑帘请人进去:“路上凉,督主、嫂嫂登车吧。”“我骑马,郡主登车吧。”“我也骑马,我那照夜青都快憋出病来了,刚好趁这个机会遛遛。”楚逸轩诚恳道:“郡主,马车内生了炉子,郡主还是登车吧。”苏念卿打了个响指,不远处照夜青闻声而来,她手握鞍绳利落的一跃而上,飒沓带风,居高临下道:“我也快憋出病来了,督主,陪我跑跑?”本该盘旋在北疆上空自由自在的鹰被人困在京城已两月有余,可不要憋出病来了。不等他回话,照夜青铁蹄生风先行而出,楚逸轩随即策马追了上去,城内人流众多施展不开,二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出了城,天地广阔,终于能彻底放开身手。苏念卿扬鞭指着远方山峦处的临界石:“楚督主,要不要比比谁的马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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