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人送回去了,顺便放了把火,给那群混账提提神。”左朷挑帘而入,苏念卿正盯着那沙盘盘算些什么,闻言眼皮都未掀,左朷便继续道:“郡主确定放桑妲回去能让他们互相猜疑内斗不止?”苏念卿摇头,左朷一拍大腿失望道:“早知道就不放他们回去了,那蛮女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将这帮人在阵前砍了,杀杀那帮蛮人的锐气。”“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我放她回去也不过赌一把,”她挪动着沙盘上的小旗,标注出了几处要紧地命左朷加增兵力,他眼中跳动着光芒,追问道:“郡主是打算用兵吗?太好了,这些时日京中旨意未下,巴尔命人频繁扰境,咱们这些人打的太过被动,憋屈极了,我早就想收拾这群兔崽子了。”苏念卿淡淡道:“只守不攻。”左朷瞬间泄气:“为什么啊?京中的军备已经到了,兵部这群人转了性了,这军备这次给的可真是太够意思了,兄弟们都等着大干一场出了这些天的腌臜气呢!”他久不见她应声,正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呢?抬头却见她低眸浅笑。这说正事呢?一军统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神,这可真是太罕见了。“郡主!”他声量太大且又含着火,苏念卿就算不想回神也不能。她道:“慌什么?时机未到,以后有你出气的时候。”“夫人,京中来信。”随舟将信件递给她,上面未加盖朝廷的印玺,想必是私信了。她欲拆那信件,瞧这一个两个的还定定的打量着她,不免有些耳热,摆手道:“都看我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左朷跟着随舟一起往外走,这人是楚逸轩的下属他是清楚的,苏念卿将楚逸轩的人带到了军营,再看她这些天那少见的神态,左朷想问问这两个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这桩婚事皇帝当初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他有心跟眼前这人套个话,可这人嘴上跟沾了牛皮糖一样,如无必要绝不开口,就连平常说话做事也是独来独往刻意避着他们似的,弄得左朷这话痨郁闷极了。扰人的终于走了,苏念卿这才缓缓拆开那信件,本以为是楚逸轩写来的,可看到上面狗爬似的笔迹,不由得蹙了眉,这字写的让人怎么认?她花了小半个时辰,看的眼睛都疼了,将那些个能认的字一个个摘出来,勉强凑出个大意来。大概就是楚逸轩这段时日老实本分,没有出去拈花惹草,就连那不自量力敢往他身边凑的也被他顺手处置了,最后则委婉的表达了因她不在,楚逸轩闲来无事将整个按察司上下折腾的苦不堪言,让苏念卿管他一管。苏念卿看的失笑,提笔飞快的回了封信,她犹豫了下,带着些逗弄的意味,将‘远呈楚督主’改成了‘吾夫亲启’。信抵京师已经是一旬之后了。楚逸轩刚刚下朝,金吾卫统领的推选虽然中间出了不少波折,但好歹最后还是定下了梁霄。他琢磨着有些事的可行性漫不经心的迈进按察司府的大门,这一个个的带着笑意打量着他,他不免有些奇怪,自他上次大刀阔斧将按察司上下整治一遍之后,这些人见了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今日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他不以为意的继续往里走,甫一坐下来终于看到桌案上那封显眼的信件。‘吾夫亲启’四个大字让他拆信的手都微微失稳,胸腔的跳动让他呼吸急促,酡红漫上了耳尖脸颊。
他指尖有些发颤,刚拆了蜡封就从纸皮中滑出一个小纸包来,裹挟着沁人的清甜,他凑在鼻尖嗅了嗅,应该是茶叶之类的,他将纸包放进衣襟中收好,这才展开了那信纸。符津倚在窗外偷看,见他一会傻笑一会跌进那圈椅中打滚,心知这回楚逸轩总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正想偷偷溜走,不妨他正好读到最后一句,冲窗下那人影喊话道:“滚进来。”他这会正高兴,符津胆子也大了起来,随意往那桌案上一坐:“督主有什么吩咐?”“你跟你嫂嫂告状,说我整治的你们叫苦连天?”“按察司上下那么多人呢?督主凭什么认定就是我?再者那信又未署名……”符津不打自招,忙以手掩唇,讨巧的笑:“哥哥。”好在他今日心情不错,只是将他从桌案上推下去:“你那狗爬似的字就别拿你嫂嫂面前丢人现眼了,丢我按察司的人。”他负手往外走,符津紧跟着道:“督主,还没到下差的时候呢?”“身体不适,替我告个假。”楚逸轩哼着小调,心情极好,连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风有约,花不误,待北疆诸事了结,岁岁年年再不相负。他心想:“再不相负。”-------------------- 犒军==============因着这封来信,楚逸轩连日来的心情都松快了许多,没再去刻意找谁的麻烦,就连下朝的时候对着那些参自己的御史也是报之以一笑,可把那人吓得不轻,回去就发了高热,又这般过了三四日,见楚逸轩确实没来找自己晦气,这才略微安了心。可是如此这般心情极好的过了数日的楚逸轩,终于察觉出不对味了。自己好像被人给画了张大饼。待北疆诸事了结,岁岁年年再不相负。往远了说,苏家在北境同离林耗了二百来年了,往近了说,苏念卿启程去北境也有两个月了,诸事了结?什么时候能了?苏念卿给了自己一个完全看不到期限的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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