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人情往来滴水不漏的学长,也会有如今这手足无措的一面。是因为在家的缘故吗?熟悉的环境会让他放下戒心,露出原本的面目。笑着笑着,她掩嘴打了个哈欠,眼圈溢出几滴泪。她是真的有点乏了,昨晚担心心声的事一夜没怎么睡,今天又折腾到现在。夜已深,室内有一种即将入睡的静谧。简寒摘下绑头发的发圈,头发绑了一天,此刻骤然放松,洗发水的气味逐渐扩散开来。她道:“不过有点麻烦,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脸上还有妆没卸。”温礼亭躬身瞧她的脸:“原来学妹一直都有化妆吗?”简寒抬脸给他看:“当然,我不化妆的话,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她指着眼睛:“这有四只眼睛。”指着鼻子:“这有两个鼻子。”“这里,嘴巴,可以咧到耳朵后面,特别吓人!我每天都会被自己吓醒。”温礼亭神情凝滞片刻,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眼里的惊讶一点点沉进湖里,化作星星点点的笑:“这么吓人?”长得好看的人近距离看杀伤力是双倍的,简寒不敢直视他,把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回合适的距离。“是啊,吓人,你怕不怕?”温礼亭不想再装了,他装什么呢。他诚心地看着她,像看着庙里的小菩萨:“不怕。”简寒被他的目光裹着,没有回看,周身有种热乎乎的感觉。她稍微转开一点头,扯开话题道:“学长给我找一套衣服穿吧,我等下想洗澡。”提完要求,才想起来要客套一下,眼睛一格一格转向他:“学长介意吗?”温礼亭露出了惯常和煦的笑,道:“不介意呀。”他走出投影房,踉跄了一下,及时扶住墙才稳住身体。简寒刚想出声关心,就被他用略显强硬的语气打回去:“没事。”他咳了咳,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纤细与温柔:“我没事,学妹,不用担心。”刚刚是……没夹住?似乎是感到丢脸,他走得更快几分。简寒想笑之余,心里有一点甜。只是说借衣服穿而已,他就慌成这副样子,怎么这么有意思啊。自从进游戏开始,简寒就没怎么住过公寓类的房子。主角都是有钱人,小区的档次很高,别墅的风格各式各样。温家的客房在二楼,说是客房,比简寒现实生活的家里的主卧还要宽敞。
温礼亭为她准备了一件没开封过的睡袍和一瓶卸妆油。卸妆油的瓶子精致华丽,简寒第一眼没认出来是什么,还是温礼亭为她解释才知道的。她研究了会儿瓶身上的立体梅花,问题天马行空:“学长,你化妆吗?”温礼亭习惯了她的对话节奏,颔首:“出席一些公共场合的时候,会被要求化妆。”“化妆哎,什么样的?有照片吗?”她眼眸亮晶晶的,一副极其感兴趣的样子,疲态都褪去不少。她能开心就好。温礼亭顺从地拿出手机:“我找找看。”他找的时候,简寒嘴巴也没闲着:“学长,你没和家人一起住吗?”温礼亭回复道:“我的家人因为母亲呼吸道的问题,长期在国外居住。”从他嘴里听到家里的情况,是一件很罕见的事。她回想起那个被疾病折磨得瘦削不堪,却又美丽纤弱的女人。她道:“阿姨这次是特地回来看你的吗?”温礼亭划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丝莫名的笑意:“不是,是有人的祭日要到了。我妈那个人,就算病发死去,都不会错过那个日子。”他的措辞过于暧昧,使人轻易便能听出那个已经过世的人对温母意义非凡。她为这种家族秘辛感到惊奇,但由于有刻在骨子里的家教束缚,不好意思问出口。等了片刻,人声和心声依旧寂静,温礼亭睫毛低垂:“学妹对我的事就这么不感兴趣吗?”简寒连忙道:“感兴趣的,我特别好奇,但是直接问你是不是会觉得不礼貌?”温礼亭对上她的眼睛,笑了下:“你问吧,我不会觉得不礼貌。”得到了当事人的首肯,简寒抱着揭露男主隐藏剧情的期待,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温礼亭用着波澜不惊的口吻,道:“是我舅舅。”他目光如月下冷泉一般,盯着简寒的眼睛,不想错过她的任何情绪:“觉得恶心吗?”“恶心”?简寒脑子转了个弯,想到了最骇人听闻的那个方向,紧张地问:“你,是那个意思吗?”“是啊。”他轻松道,“而且,据说我和他长得很像。”“他过去弹钢琴也很有名,不过在二十岁那年被人恶意伤了手,服用安眠药自/杀了。”温礼亭看着自己的手,同行都是这样,弹琴久了,指尖会比一般人粗一些,不那么美观。可对于依仗乐器为生的人来说,手就是命门。他将手垂了下去,脸上的笑意很淡:“知道这件事以后,我就莫名排斥起了钢琴。”简寒:?不是在说他舅舅的事吗?怎么一下子转到这里了?他是觉得自己被母亲病态地养成了舅舅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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