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般是晋夫人交代出府采买的日子,她听到就两眼放光,说正好许久没摸牌九手痒得很。
“怎么打这个呀!”“哎哟不应该这么出的!”“你怎么老给她点炮啊……”小胖子挨着掐疼得呲牙咧嘴,衣服下面应该都是青紫青紫的,我看着都心疼。
霜儿老赌徒了,行走牌九界多年,一身豪迈赌气。翘着脚,闭着眼睛,手一捻,当即报出麻将子上的花色,甩手一弹落入牌桌,俨然一副走街串巷,常年不下桌的中年妇女形象。
“碰!诶,不好意思,我胡了。”
她跟唐小胖,两座大山分别坐镇一南一北,每次摸到好牌或是胡了都会忘情地跺脚,地动山摇。两座大山齐跺脚,牌桌就跟着抖三抖。
我的心也跟着抖三抖。彼时我在一旁画图纸,画了无数张也没得出正确答案,霜儿在那边牌桌上吼:“曲颐殊,你过来顶替我一下,我去尿个尿!”
于是放下图纸,起身,跛着鞋到桌旁坐下,伸手洗牌。
门口有人进来,没人注意到,最先发现她的是小簪儿,拉起小胖慌慌张张行礼:“大小姐好。我、我们先回去了。”说完麻溜儿地遁走消失。
她已经走到跟前,但我不想理她,一边搓一边问:“玩的什么呀,怎么算的啊?”
尤琰花拾起一粒麻将子,“挺悠闲的。”
“生活情趣,小赌怡情。”
霜儿从茅房风风火火地回来,一边拉裤带一边大刺刺地坐下,甩甩手就伸到牌桌上。仟儿嫌弃地皱鼻子,“你洗手了吗?”
“没有,唉管他那么多,再来再来。”
尤琰花神经一跳丢开了那颗麻将子。
“怎么走了俩,欢喜冤家回去成亲去了?哎哟,那死胖子真是捡了大便宜……”
先不说有没有资格,看看身上的膘好意思说这话吗!
仟儿突然开始讲:“你们不知道,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的婚姻,不过是维持生计的一种手段。你们家一口米不够吃,我们家两口米不够吃,合在一起三口米,分分四口就够吃了。父母包办,媒妁之言,见一面就成亲,有些行完礼才知道夫君长什么样子。还有的更惨,订好亲没过门,丈夫就死了,或者太穷卖给有钱人家冥婚的。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有点感情都不错了。不管有没有爱情,过日子而已,最后都变亲情。”
“可不是吗,有钱人家也一样。”我接腔道,“哪管女儿喜不喜欢,幸不幸福,都是交易,攀上好亲家自己也前途无忧了……”
这边感觉得到尤琰花因为我们忽略她隐忍的怒火。
霜儿像是才发现有个人站在这儿,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仰头看着快要爆发的尤琰花道:“美女快来,三缺一啊。”
绝,真的很绝。
尤琰花冷冷横她一眼:“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毫不怀疑她会掀桌,但我看到霜儿坐在这里,又放下心来,她掀不动。
尤琰花俨然到了爆发的临界值,除了她身上的怒火在上升,四周温度陡然下降。仟儿察觉到气氛不对,机敏地起来捂住还想说点什么的霜儿的嘴将她拖走。
现在就剩我跟她两人,我动也没动,好整以暇听她要说的话。
我道:“大小姐有何贵干?”
说的很有底气,虽然我衣服没她漂亮,妆容没她精致,头发也乱七八糟,脚上还没穿鞋。
“我要见给你治病的大夫。”
“真不巧,他没在。”
她不悦。
“那他什么时候在?”
我说:“我呢,就是尹辗养在笼子里的鸟,他叫覃翡玉帮他看着,别飞了、饿死了、渴死了、病死了就行,他想起来了就来看我一眼,没死就成,高兴呢就逗一逗,不高兴呢就十天半个月地饿着。”
“听起来还真可悲。”她道,“不过我存有异议。”
“怎么,你对我的话抱有怀疑?”
“我对你的比喻存有异议,听起来更像养了只千年王八。”
……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找他什么事儿,回头我转告他。”
“不必,轮不到你在中间递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好心没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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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要走,她又说:“听说你跟他关系匪浅。”
没头没脑的一句。我停下来,看着她:“关系深浅有个度的,看你想办什么事。”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她坦然道,“你们说的没错,我们把她们当成了交易的筹码,谁叫尤家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是商人。既然想卖个好价钱,就要找一个好买家。要找一个好买家,就要找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中间人。”
“你说覃翡玉能说的上话?”
“我是说他背后的尹辗。”
“这可难办了,覃翡玉这人不太爱管其他人的破事啊。”
“这事轮不到你置喙,大不了我先走,派人驻守在院子门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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