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边疆战事起,黄栋安请令回蕹州,皇帝把他女儿扣下留在了玦城,变相做人质。
庞贇存在玦中一日,手中的兵权一日不收回,黄栋安上位就存在极大阻碍。庞贇虽不上战场,只贪图享乐,但仍典掌禁军,坐拥领军大将军封号。于他目前的状态来说,沉迷酒肉,纵情声色,因为他无谋权之意也无野心展现,皇帝对他放松警惕,任他无法无天。
庞贇死后收回的军权给谁呢,只能到黄栋安手中,他是最好的人选,他是不二人选,但皇帝给的能甘心吗?
不过几日,尹辗把镯子还给了我。虽未见上面,但我在黄夕仞的马车上留下了一封信,不知她看不看得到。尹辗走后我才摸上黄家的马车,椎史给我取衣服去了,按理说她应该能看到。可世事难料,我对在尹辗眼皮子底下搞的小动作都不抱希望。
回到庞府,娴娘正在做黄金馒头,把和好的面揉成团,放进笼屉里蒸,我要帮忙,她叫我回去歇着,病才刚好,就不毫无人性地劳役我了。她一如既往娴静温柔善良,而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倒数血洗庞府灭门之祸的日期。
过去是不可改变的,因此阻止也没有意义,除非想看看某件事对未来的影响,可能导向的另一种结果。但谁会那么无聊去看一场梦境的结局呢?
总归是要回到现实的,不如趁此接受,与自己和解好一些。宁诸觉得我成熟稳重了,其实我只是看淡了。在前前一场梦境里,我走到了这里,告知了庞贇他将被灭门的惨剧,由于我说的许多事都一五一十对上了,他不得不信,在尹辗前来说长公主择夫一事时,一切看来与往常无异,杀手刺客却埋伏在了暗中。
那夜风萧萧兮,气氛诡异至极,我躲在暗处屏气敛息,心脏狂跳。
尹辗踏上一步台阶,又踏上一步,每踏上一步,潜藏的杀手目光就跟着移动一寸。
他若无其事进到大堂,谈事间庞贇话语止不住地阴沉讽刺,他问尹辗,毫无代价付出便可利用的长公主,为何会找上他让他得这好处,难道天底下真有白吃的宴席吗?
尹辗回这不是什么大事,将军论地位名望论战功官衔,都是去争取的不二人选,若能得长公主联手,鼎力相助,保后半生享乐无忧。
庞贇嗤笑,这长公主谁不知道她的性情,她的喜好,她能答应?尹辗答,正是因为清楚,互不干涉,两全其美,岂不正好?
庞贇暴怒,皇帝认俺一介莽夫,怎可配得上皇亲国戚,你知这是我一块心病,特来激我,安的是何居心!拍案而起,尹辗身形轻移,后退躲开,轻松道,我可是一片好心呐。
随后就将庞府灭门,历史第二次重演。
我那时想法简单,觉得除掉尹辗这个根源性祸害我能走得更顺些,可我后来发现他是除不掉的,我没能力,我能煽动的其他人也没能力,任何人我已知的都没能力。因此不再想尹辗能死这件事,他出现在每一场梦中贯穿始终是不可更改的默认事实。
-
覃隐
蒋昭坐下,顺手翻开茶盖把玩。我低头写着我的字,理他作甚。他见我写得专心,不讨好地道:“我这儿有个新奇的故事,你来猜结尾,不妨听一听?”
我笔没停,“说。”
“不是总是有那样的故事吗?一伙人出去探险,不慎遭遇险境,流落荒岛。说有一个男人啊,出去经商,远洋时海上遇到大风暴,船翻了,到了一个如蓬莱仙山的孤岛。好在岛上食物充足,一群相互不认识的人安营扎寨下来。这个男人因为饱读兵书,刚正不阿,成了这群人的领袖,男人负责打猎,女人照顾老幼做饭缝制兽皮。就这样过了数月。
“在这数月当中,他们一边等待着过往的船只救援,一边分散组成了自己的群落和家庭,男人也和其中一个女人发展出了感情。开始他不是刻意的,他也曾如实相告过有妻有女,可女人对他很好,为他做饭,洗衣,缝补衣物,寂寞的时候陪伴他,这要但凡是个人,很难不动心不是吗。
“问题来了,要不要接受她的爱?可他深爱着他的妻子儿女。他与妻子曾有誓言,绝不再娶,除非一方死亡。但是,当他做决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会不会被救出去,或是一辈子在这里了。若是一辈子就困在这,与这女人组建家庭并无任何不妥,可是若能回去,他该如何带着这女人面对妻女。若他背叛誓言,遭世人非议负心汉不说,他也无颜面对妻儿。我的疑问是,这故事背后的逻辑,是有悖人伦的吗?还是仅仅只是人的天性?他该怎么做,应该对妻子忠贞,还是顺心意为之好呢?”
大抵听出了点东西。我还没有笨到听不出这其中的深意。
他话里有话,我是知道的,却没想他是来说这个的。我说:“以人性来推测的话,这个故事的结局不难猜。在揭开之前,为了不拂你的兴,还是顺着问一句,你认为呢?”
“其实在他流落荒岛与外界隔绝起,便可以当作自己死了,若怀抱着能被救出去的希望,事实上到最后都没人来救他,仅存的一点希望破灭,他的人生是无法往前走的。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