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曲娘子跟她说:“要不你换张脸,回来住吧,琴弹得也不如安姑娘,在那问柳馆待着该遭人嫌弃了。”
这倒是没错,翡玉公子跟尹辗从未登临过问柳馆——他们来过,只是跟她一样,不以真容来罢了——柳风叶由开始的和善客气都变得横眉竖眼了。
曲娘子又说:“我打听好了,齐老爷府上小女儿缺婢女,活儿轻松不累,你要不先去?你说你,宫里好好的娘娘不当,被人赶出来了。”
“那是冷宫。”颐殊把水盆放好,走到坐榻旁给婶子捏肩,这句话她强调过无数遍,“我是特殊情况才可以跑出来,正常在冷宫的女人,被人欺负死了都没人知道。”
“真的?”曲娘子是那种以为宫里拿金碗吃饭的人,“有过人伺候了,哪能回去再干伺候人的活儿呢?小姐就寝之前,你要拿香膏给人抹脚,套上棉袜子,再擦香露,一个步骤都不能错……”她顿了顿,“你只是生错了家庭,这脸蛋儿,该一辈子被人伺候的。”
她莫名难受,曲娘子接着道:“非要说,是家人对不起你,空有一副美貌,没给你承接这福分的家世,若是国公府的女儿,当朝公主,还不养得身娇肉贵……”-
尹府,介书斋内,尹辗提着笔,半天没落下一个字。
“……他说他没认出我来。”似在自言自语,笑了一声。
季愁端着砚台侍奉在旁,不理解这话什么意思,但他也不问,安静地听着。
“小白,他说他没认出来,所以跟我说的那些话,不可笑吗?”
白鬼道:“翡玉公子向来心若比干,七窍玲珑,不大可能认不出您来……此外,他还很讨人喜欢,从不说得罪您的话,做忤逆您的事。”
尹辗搁下笔,命他取过挂在墙上的鹤氅,“走,去看看颐殊,妙语解烦。”
冬天的街道积雪被清扫至两旁,入了戊时之后街上就没什么人。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马车在曲家院子前停下,曲甲第是最先看到季愁下来的,在他印象中,见到这个人就没好事。
他连忙回身去通知母亲和堂姐,颐殊正与兄弟姐妹几个打牌九。她出来,见到季愁搀扶尹辗下马车,身旁弟妹都好奇地问那是谁啊。她道:“沉公子。回去睡觉!”
尹辗走到她面前,白雪覆了他的头顶,犹如白发魔头。
她不知道他找到这里的目的,见到他还是有几分本能的恐惧,心乱如麻。
尹辗抬起手,他口中的妙语解烦就变成了扼住她的咽喉,在她耳畔低声道:“去搞清楚,覃隐手上到底有多少张不腐面具,以及,他是不是一眼就能看穿面具。”
他放开手,她摸着脖颈踉跄倒退两步,又咳又喘。
“他是你弟弟,你直接去问他不就行了?!”
她竟然敢顶撞。尹辗向前逼近,她怕得后退,差点跌倒在台阶上。
“你都说了,他是我弟弟。”他哂笑,“怎么能让他觉得我不信任他,伤他的心?”
“你可以不怕死,不要命。”他环视一周,“但这院子……”
颐殊立即跪在他面前,眼中噙泪:“我去问,我去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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