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是标准的男人的手,掌心有硬茧和伤疤,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圆润,又显得有点乖。
秦淮心下松了一口气,他本就困倦极了,索性歪倒在乱七八糟的被褥间,倦倦地半合着眼,任由叶沾衣搬动他的手指抚慰自己。
恍惚间,他依稀听见藏剑感叹道:“……什么时候能不用绑着你做一次呢?”
叶沾衣又一次失踪了。
这次他倒是没走得那么干净,秦淮一觉醒来,枕边除了他自己那块丢失的玉佩,又多了一枚鎏金木梳子。
秦淮自然是转手就把梳子给扔了。他缺席了两天的操练,趴在塌上喝退烧汤药,边喝边咬牙,差点将一口白牙咬碎。
允了叶沾衣进来的那几个小子被他打发去领军杖不提,他放出去的探子,没几天纷纷无功而返:谁也没能打听到“藏剑山庄叶沾衣”的一丁点消息。
秦淮休整了几天,身体一养好,就迫不及待地骑着高头大马出街去了。
正是深秋,街面上秋叶飒飒,金红两色洋洋洒洒在湛蓝的天空中铺开,与红衣银甲的将军最是相配。
秦淮从街上打马而过,面前忽的落下一枝金灿灿的桂花,正正好落在他怀里。
他拉住了马,抬头向上望,只见二楼栏杆边倚着两个姑娘,见他望过来,用小绢扇掩着半边脸,亮晶晶的眼忐忑地盯着他。
秦淮也笑,拈起桂花枝条轻轻一嗅,引得两个姑娘吃吃笑作一团。
他将花枝别在辔头上,朝上边潇洒地挥了挥手,马蹄声哒哒重又响起。
笑得好看又自如的年轻将军向来是很受欢迎的,秦淮嗅着桂花清甜的香气,只觉得心情终于轻快了些。
这般平淡的日子就这么流水般过了两个月,一切仿佛已经回到了正轨。
这日,驻守边防的兄弟们换岗回来了一些,府里热热闹闹办了场骑射比赛。秦淮拨得头筹,被同袍们簇拥着要他请客。他自然是豪爽应下,招呼弟兄们一起去酒楼接风洗尘,喝个痛快。
一帮人前呼后拥地冲进酒楼,秦淮高高举着他的奖品——一捆做工精良的马鞭,正笑得开心,眼角余光忽的扫到一抹熟悉的金色。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在拥挤的食客中找寻方才瞥见的那抹金色。
这一找,还真被他看见了。
同袍们都被吓了一跳——秦淮忽然神色狰狞地推开围绕着他的众人,几乎是冲到角落里一张小桌前:“叶沾衣!!”
桌旁的藏剑怡然自得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抬起头,被酒水浸润得晶亮的薄唇轻佻地翘了起来。
“你、你——”旁边那么多人看着,秦淮准备好的大段指责怒骂的话只能堵在嗓子里。
叶沾衣撑着下巴,也不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暴怒的秦淮,神色一派悠闲,好似在耐心地等他把话说完。
身后有同袍跟了过来,诧异道:“咦,这不是浩气盟的钰公子么?”
秦淮一愣。
说话那人正是此次刚从边关撤回的一名斥候,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钰公子前些日子的帮衬。”
叶沾衣轻笑了一声,将视线从秦淮身上移开了:“不必多誉。”
那天策斥候攘了秦淮一把:“老秦原来也认识钰公子?你俩……”他似乎是看出了秦淮情绪不好,犹疑地住了口。
叶沾衣却面不改色地笑道:“之前与秦兄弟闹了些矛盾,今日仓促之下准备不当,择日在下必备厚礼登门致歉,秦将军以为如何?”
秦淮浑身一僵,一看他眯着眼笑,便觉得他像只大狐狸,在愉悦地甩着尾巴。
叶沾衣的言外之意他怎么会听不出来?秦淮咬咬牙,挤出丝笑容来:“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
斥候闻言,已经热情地邀请起叶沾衣来:“既然如此,公子不如一同来参加接风宴吧。”
其他从边关回来的将军们显然也是认识他,七嘴八舌地邀约起来。叶沾衣施施然站起身,居然就答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淮就这么恍惚着被他们簇拥着进了雅间,他抬眼一看,顿时一个激灵:叶沾衣居然就在他斜对面落座了。
秦淮几乎要从坐垫上蹦起来,可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之前大庭广众之下推开众人已经是十分失态——他只得坐如针毡地盯着面前的酒樽,强压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
他垂着头,自然没发觉叶沾衣自落座后,便一直盯着他看,直到有人向他敬酒,藏剑才移开了视线,客气有礼地执起金樽。
敬酒那人道:“多亏了钰公子的情报,这次咱们才能打那么一场痛快的胜仗!”
叶沾衣喝了酒,淡笑道:“盟中交待的任务,哪里敢松懈半分。也是各位将军英武非凡,方才大胜,在下只不过提供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罢了。”
另有人道:“钰公子不必谦虚了,谁不知道那情报难取,还是亏得公子轻功了得,踏雪无痕……”
叶沾衣也不反驳,他大方举起酒樽,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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