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吵了季明轩像毛手毛脚的愣头青,抖着手摁下了好几下,才让它不再发出声音。可是没一会手机就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眼看着男人朝他越走越近,季明轩就像要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毫不犹豫地,果断地,决绝地摁下了关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又机械的女音化成了水蛭,钻进池洛的脑袋,抽吸着他的骨髓,血液再要拨打,已经彻底没了信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连最后的希望也要被掐断“人呢!跑他妈哪儿去了!”黑哥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离池洛不远的地方响起,有如化作催命的刀片,池洛捂着嘴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大哥,这里没有。”“我这里也没有!”“妈的,代才子在我们的手上,我就不相信他不出来!把人给我带到广播室!”脚步声急急地远去,池洛想趁机爬出去,可是没过两分钟,池洛却是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他听到了广播里的声音。“小美人,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让你的好朋友好好changchang我这几十个兄弟的滋味了”“啧啧,这腿残废成这样,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啊”“过来!和小美人说说话,让他来救你,他来了,我就放过你”“妈的,让你说话!”“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布料被撕破的声音,代才子拼命压抑却仍然不小心泄出的呼吸声,男人们拍桌子的起哄声,口水声,皮带声响彻空旷的园区那是池洛这辈子听过的最为恶心,惨烈,绝望,愤恨,凄凉的声音他的世界被染成了血红,黑色天空下开出满坡忧伤的花,灭顶的疼撕碎他的柔弱。池洛推开了垃圾桶,从废弃的垃圾堆里捡出一根拇指粗的尖头钢筋,朝着广播室的方向奔去。才子,我来了!季明轩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他盯着人群中的那个气质超尘的白衣男人,将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正当他想伸手再拿一杯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黎星抢下他手里的酒杯,“哥哥…你不能再喝了。”托盘里的几杯酒不到十分钟就被季明轩喝光了,照这速度,没等订婚宴结束,这位婚宴的主角可能就要因为酒精中毒送医院了。
季明轩恍若未闻,将托盘里还剩的两杯酒也囫囵吞了下肚,香槟色的酒液顺着他锋利的下颌骨滑进了他的衣角,洇开惨淡的潮湿,动作颓丧,表情却依旧清冷。他推开黎星的手,几步走到人群当中抓住了那个男人,语调像加了冰块的苦酒,透着森寒而苦涩的意味,“失忆?告诉我失的哪门子的忆?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的忘掉?” 爸,洛洛是被你赶跑了吗“季少,我哥哥要是哪儿得罪您了,我给您道歉,他的脑子不能受刺激。”自称是星星妹妹的人被吓坏了,不停地给季明轩鞠躬道歉。自家哥哥被桎梏地动弹不得,女人不得不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其他人。场上的宾客被这不小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却也只是屏息屏息看着他们,毕竟那可是季家的大少爷,谁敢阻拦?不过,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身为婚宴主角的季总居然当着黎家小公子的面死死拉着别的男人?移情别恋了?众人纷纷打量起这个被拉住的男人,男人脸生,九成是那些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上流社会的暴发户,那张脸倒是长得不错,尤其那双眼睛,像装了小钩子一样,看得人心痒痒的。可就算再好看,这男人少说三十五了,凭季总的眼光,也不至于拉着人家不放吧!就在众人暗戳戳等着这场好戏的后续时,一向温朗爱笑的黎星竟然也跟着胡闹起来,他当众宣布取消婚约,直接拉着季明轩就离了席,留下一众宾客们大眼瞪小眼。黎星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季明轩塞进了车里。季明轩歪在座椅上,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那张鲜有情绪的脸被酒气侵染成脆弱的红,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落魄的贵族。他嘴里喃喃着,“忘了,他什么都忘了,他怎么可以,把一切都忘了”黎星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季明轩,言语中抑制不住的悲伤,“哥哥,我会让他记起来的,一定会的!”从车上下来,黎星看到倒印在车窗上,自己那张和季明轩一样狼狈的脸。原来剥掉伪装的壳,谁都是情绪的弱者季明轩脚步虚浮着回到了别墅。楼下空荡又安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那个习惯缩在沙发等他的小狐狸看不见了,原本胸口就窒息的他,更觉透透不过气。宴会让发生的事他的大脑负荷太多,借着一室漆黑,他颓丧地陷在于沙发上。被酒精麻痹了的理智慢慢回归大脑,作茧自缚住的情绪借着黑暗和独坐,如水一般流淌开来。季明轩想象过千万次再见星星的场面,想着自己该怎么诘问,发难为什么要背叛?那十年的陪伴,真的全是为了钱?离开的十二年里对他有没有过一丝的愧疚?折磨了他数年的心结,终于在今晚意外地得到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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