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女士一把挥开她,“你也离我儿子远点,你知道你刚才骂的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吗?那是宜市最混的混混,赶紧回去想想怎么避免后面的麻烦吧!”俞惠玲脸色一变,一急,心里的目的脱口而出:“黎枫,我们刚才是为了帮你说话才得罪他们的,惹上他们日子是没法过了,听说你在a市的大医院做医生,那你应该认识很多医疗系统的人,你看你能不能帮忙找找关系,把他弄到a市的医院去。”何女士没想到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又震惊又怒火攻心,“你可真敢想,你要不要脸?”吕斯艋一直在看黎枫,可是黎枫没往他这边看过一眼,他今天本来就不想来,他知道自己当年对不起黎枫,是俞惠玲硬要他来,他也的确在镇上那个卫生院待得很憋闷,整天帮老人小孩看头疼头热,他想去繁华的大城市,想到黎枫以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还是和俞惠玲一起过来了。看黎枫和何女士的反应,他脸一红,连忙拉着俞惠玲离开。何女士和何碧华对殡仪服务公司说过一切从简,闹剧结束后,追悼会后面的流程也顺利结束。当天晚上,一切都结束后,黎枫对何女士和黎爸道:“爸妈,你们留下处理遗产事宜,我先回a市。”黎爸看了眼窗外,“很晚了,你现在回吗?”黎枫:“嗯,高铁还来得及。”何女士:“那让你爸送你去高铁站。”黎枫:“不用了,我出去打车。”何女士看他坚持,没有再劝,“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何女士沧桑憔悴了很多,黎枫抱了抱她,“我会的。”何女士偷偷抹了抹眼,回抱了一下他,黎爸过来,轻揽这妻子的肩,另一只手在黎枫肩上拍了拍。从何家出来,黎枫两手空空,踽踽独行,穿过路灯昏暗的小巷。冬天的宜市比a市冷,黎枫双手揣在外套的兜里,低着头,慢慢地迈过一块块充满历史气息的青石板。走着走着,衣服上多了几个白点,黎枫伸手去捻,白点在指尖融化。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两个稚嫩的童声欢呼道:“下雪啦,下雪啦,下雪啦”黎枫抬头看天,黑暗的夜色里,星星点点的白点轻轻柔柔地从空中飘扬而下,落在围墙上、地上、他的衣服上,还有前面那棵大芒果树上。芒果树下站着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夹着一支烟,面朝他的方向。在冬夜的夜色里,俊朗的脸愈加冷硬坚毅,清贵冷峻的气质愈加疏离,不可靠近。平日里如鹰隼的眼褪去了逼人的锐利,静静地看着他。
黎枫停下脚步,眨了眨眼,前面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滑了一道弧线,告诉他那里站着的的确是远在a市的祁衡屹,不是他眼花,不是幻觉。和祁衡屹温柔地看着他的双眼对视上的那一瞬间,黎枫浑身一麻,心里的积雪轰地一声崩塌了,心跳快到像窦性心动过速那一串串怦怦作响的心跳频率,突破胸腔,告诉黎枫:你喜欢他!祁衡屹已经在树下站了有一会,宜市没有机场,他忙完查看高铁的时候,看到下一趟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发车,他直接开了8个小时的车过来的。那天晚上,和黎枫聊完后,第二天他看到黎枫还没回来,祁衡屹又给黎枫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黎枫很平静地告诉他:“我外公昨晚去世了,我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祁衡屹沉默了一会才问他:“你现在还好吗?”黎枫:“嗯,没事,他老人家已经九十三了,而且他是在睡梦中走的,没受什么病痛的折磨。”黎枫虽然是这样说,声音里听着也正常,但祁衡屹知道他心里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平静。从他知道他外公病重,并决定回宜市起,他的情绪就不对了。送他去高铁站的路上,他一直沉默,到了宜市后,每次打电话,都感觉他在压抑着什么。今天上午更是收到了他的一条消息说:祁衡屹,心好累啊,好想回你的大平层,什么都不用想,就在阳台静静地晒太阳。祁衡屹看到消息,心窒了一下,忙完就第一时间驱车过来了。黎枫前两天在朋友圈发过一棵长在小巷里的芒果树,到了宜市,祁衡屹停车找了一个老人给他看照片,老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条小巷,告诉了他具体的位置。到了小巷,把车停在外面,走到黎枫朋友圈发的那棵芒果树下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突然想抽烟。打火机一声脆响“叮”,烟刚点着,就看到黎枫从里面慢慢走出来。他低着头,双手揣在外套兜里,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中间,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自从认识他,他一直都是阳光开朗的,眼神澄澈,很爱笑,笑容里有时会带着一点狡黠,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消沉的样子。祁衡屹看着他抬头看天空的孤单的身影,心里尖锐地一痛。就在他准备过去的时候,黎枫看到了他,他直愣愣地看着他,忘了迈步。祁衡屹把烟摁灭在几步外的垃圾桶上,走到他面前,“这么冷,又这么晚了,怎么出来了?”无论是从天而降的他,还是喜欢他这件事,都让黎枫很震惊,他懵懵地回道:“回a市。”祁衡屹蹙眉,这么晚回a市,“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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