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从直觉,顺着心中指引的方向前行。一手拨开云雾。不多时,他再度回到熟悉的庭院,荣筝依旧在罚站。如果不是她的个子已经超过了旁边的小树,恐怕陶眠还没有意识到梦中的时间流逝。荣筝和他已经相熟许久了,见到他很兴奋。“快快,救我一把!”她向陶眠求救。仙人随手一拂,又捏了个一模一样的幻象,让本尊解脱出来。荣筝被罚了将近两个时辰,还能蹦跶着跑到他面前,看来是真的精力充沛。她活动了两下手腕,又原地压压腿,把周身的筋骨拉开后,才笑眯眯地跟陶眠说话。“小陶你又来啦!这次带了什么好吃的!”知道她总是吃不饱,陶眠每次就从自己的芥子袋中,取出些食物来。“别急,我给你拿,你慢慢吃。”“哎呀,我得快点,等下我还想去一个地方呢!”“去哪里?”……过不久,荣筝带陶眠来到浮沉阁的书房。书房的位置僻静,庭中同样有一棵茂盛的枇杷树。树荫依依,里面有位少年在和先生上课。这少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少阁主杜懿。 往昔杜懿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和先生探讨着书上的道理。看来老阁主对他的要求的确严格,每日不仅要跟着师傅习武,还要上些文化课。他的语气温和,言辞舒缓。有些理解虽然不够深入,但和先生聊起来,也算有理有据。从各方面看,都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对于杜懿的结局,陶眠只能道一声可惜。他抬眼去看自己的小徒弟,却发现荣筝目光灼灼,盯着杜懿的一举一动,眼神始终追随着他,或起或坐,斟茶端书。杜懿学了多久,荣筝就盯了多久。陶眠心想,坏了,徒弟在单相思呢。那老迈的先生终于结束了他冗长的课程,允许少阁主放课。杜懿谢过先生,把桌面上的残杯收拾在旁,随后将所有用过的书籍恢复原样,再工工整整地放回到书架上。做完这些,他才出门去父亲那里用晚膳。此时门外早已没有了偷听的师徒二人。荣筝和陶眠现在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少人的小花园,两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当作晚饭。陶眠问起荣筝从什么时候开始看杜懿上课,荣筝大大方方地回他。“有几个月了。”“小……筝,你该不会是对杜懿有意思吧?”“……”荣筝没有回答,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下来,只有草丛间的小虫吱吱叫个不停。随后,荣筝放下手中的食物,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吭哧吭哧笑起来,憋得脸通红。“……你想笑可以大笑,大不了我加个隔音的结界。”“咳咳咳咳咳——”荣筝笑到咳嗽。她说她完全没想到,陶眠刚刚那么严肃的表情,盯着她,还时不时看看屋子里的杜懿,竟然是默默在心里给他们牵线搭桥了。陶眠还纳闷呢。“那你‘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干什么呢?难不成你是对那先生……?”“小陶,你还是住嘴吧,越说越离谱了。”荣筝说她其实不是在看杜懿,而是在看未来的少阁主。“我是影卫嘛,将来肯定是要接我师傅的班儿。我当然关心未来的主子是个什么样子啦。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做事说话都是怎样的风格,这些我必须熟悉掌握的。”小徒弟吃饱喝足,就有些犯困。她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她面对陶眠,总有些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亲近和放松。明明她也是十分警惕的人。不管外表看上去再怎么大大咧咧,到底是按照影卫的标准从小到大养起来,和同龄的小孩不可相提并论。
“师傅说,影卫需要忠诚,但影卫之首又不能仅仅只有忠诚。影卫之首嘛,还是有点心气儿的。如果阁主不能让我们信服,那只能说是遵从他的每个指令,让我们死心塌地卖命是不可能的。”荣筝很看重承诺和忠诚。她想,不止是杜懿要考验他,她也要考验考验杜懿。“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的小心思啦,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恐怕要笑我天真狂妄。还有,我经常看着杜懿,也是因为……我很羡慕他。”荣筝把自己的脸在胳膊之间滚了半圈。“他能读书、还能跟我们一起习武,师傅什么事都让我们让着他。当然,他是主子,于我也有恩。我时常告诫自己不能太贪心,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但每次受罚,却总是想。唉,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呢,为什么被选择的不是我呢。”荣筝说起这些时,语气没有嫉恨,甚至还有点调侃自己的意味。“再有就是,我暗暗祈祷杜懿能是个好人吧……不说有多善良,最起码,不要辜负了我们这些自小吃了很多苦头,日夜修炼苦学的兄弟姐妹,大家都太苦了……”荣筝小小的脑袋瓜装满了很多很多事。有担忧,有惦念,也有多未来许多许多的想象和期许。这时的她天真无暇,生命中最坏最坏的事,无非是把二公子揍了一顿,被师傅罚站还不许吃晚饭。陶眠的心有一丝颤动。他看着徒弟青涩的脸庞,心里却有些堵。荣筝看似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却敏锐地察觉到陶眠的心情。“小陶,为什么你有时候看起来不太开心呢?”“因为……小陶是大人了,而且已经活得很长很长,走过了太久的岁月。”“大人就不开心吗?哎呀,我还以为我现在这么多的烦恼,等我成人了之后,就会迎刃而解了呢!”荣筝抬起头,托着自己的脸蛋,摇头晃脑。“那我岂不是白浪费感情!我总是在想,现在吃点苦没什么,反正,等我长成厉害的大人,我就不会再受委屈了。”陶眠望了望天边的落日,火红如练,光芒落在他眼中。“大人也不总是厉害的,大人也有大人的烦恼。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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