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变色,山河一恸。山中的灵兽飞鸟奔逃,被数不清的触手似的力量从半空拖下,从林木的边缘拖回。悲鸣、哀嚎……平和的灵山被迫变得狰狞。它无力再去庇护那些依恋它的生灵,而这种无力又让这座有灵性的山愈发沉入痛苦的渊薮,不能自拔。荣筝也受到阵法力量的强烈影响。她勉强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一条膝盖已经跪贴在地。她感受着山的疼痛,甚至超过了自己的身体传来的痛感。这让荣筝眼睛眯起,挤出两三滴泪,泪水和汗水混作一起流。这是小陶……所珍视的一切……山中的生灵,四季更迭时的草木花蕾。师兄师姐的安魂之所……荣筝生出了莫大的悲愤,她恨沈泊舟,更恨自己的无力。来望道人想救,但他比荣筝的情况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七窍已经有渗血的症状。沈泊舟睥睨着伏在地上的荣筝,耳畔是那些令人心情愉悦的万灵嚎哭之音。他就要成功了。徒弟受困,陶眠不可能坐视不理。只要他在这时去要挟对方,他一定能问出水生天的下落。思及此处,他变得迫不及待起来。虚弱至极的陶眠就被他困在了道观中。他现在就要去道观。荣筝发现他有了新的动作,顿时意会了什么。“不、不能……”头顶、肩膀有千钧重,让她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够。不能让你去威胁小陶……但是,我又能做什么。伏仙降灵阵不是开玩笑的。阵法一压下来,这桃花山都未必能有活口。荣筝的眼中渐渐流出一丝绝望。视线变得朦胧,力量也在飞速流逝。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她微微闭上眼睛,把嘴唇咬得青白,一丝泣声在齿关泄出。不甘心。她是来和小陶团聚的。无数个日夜她辗转反侧,让她魂牵梦绕的桃花山。难道就要这么被白白毁掉吗?不甘心!可是……事已至此,她又能做些什么……她甚至无法抵抗那股向下压倒的力量。荣筝将头砸在地上,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是她没有守住。她愧对师父,愧对师兄师姐。她陷入了无穷的自责和懊悔之中,直到一声叹息,将她解救出来。是谁……“你是五师妹吧……”有女子的声音,在耳畔飘渺响起。是谁?“你来看过我呢,我认得你。你别害怕。我来了,事情就会好转。我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风火很久以后荣筝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一切,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见到了她。那日她的意识也不算清晰,阵法最先压制的就是阵中修为较高的,荣筝顶着巨大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许多画面仅留下朦胧的影子。
她只记得,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二师姐陆远笛出现了。和荣筝想象得一样,二师姐是个很有威仪的人。或许是曾经身处高位,她对人说话时,语气永远是坚定、不容置疑的。她说会好转,那就一定会好转。荣筝也是从这点判断出对方是曾为女帝的二师姐。小陶说过,三师姐的性子随和,甚至称得上懒散。换作是她,恐怕不会与荣筝多废话一句,直接想办法把捣乱的人解决了。不是三师姐,那就只能是二师姐。至于陆远笛……荣筝其实没能看清对方的容貌,她一直站在她身旁,弯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时的荣筝仅感觉到有一朵云落在了她的左肩。没有实感,但她又明白地目睹了这一幕。甚至从陆远笛的掌心,传出了一丝暖意。荣筝正是被这只带着温度的手拯救了。压在她身的阵法威力似乎削去了七八成,荣筝以手撑住地面,艰难地站起来。陶门的弟子不能这样没骨气地被压跪在地。陆远笛并未远去,而是在荣筝身后半步,做出守护的姿态。她把掉落在地的绣雪为师妹拾起,放回她的手中。“五师妹,你是火灵根的修士。而我,恰恰是风灵根。”陆远笛在收回手的那一刻,指尖在绣雪的剑身轻点。“风自火出,助其威,扬其势。五师妹,你不是术法不精,你只是……缺少一阵风。”陆远笛收回手,负在背后。“去拦住他吧。”陆远笛说的是在往山中走的沈泊舟。对方已经准备好,要去找受困山中的桃花仙。把剑举起来的时候,荣筝的心其实是犹豫的。不是不信任陆远笛。她那时以为自己陷入幻觉,这个二师姐完全是她幻想出来的,其实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人孤军奋战。但情况已经不容她多想。绣雪被注入了风属性的灵力,变得更加坚硬。要说杜家的人真是惯会坑人。绣雪剑寒,偏偏送给了火灵根的荣筝。但荣筝这么些年也没有换过其他的武器。一开始是念着送剑的人,后来,单纯是放不下这柄剑。荣筝凌空劈出一剑。那一剑,初始平平无奇,只是破开了阵法,分走了洪水。但随着剑气绵延,附着在其上的火、风两种灵力开始起作用。就像陆远笛说的,风灵力如同一支破空的箭,疾速掠过长草。火焰如同箭的尾巴,带着凌厉的气势,势如破竹,几乎眨眼的瞬间追上了沈泊舟!有了风的助力,荣筝的剑更准、更稳!沈泊舟提前感知到身后的异样,他蹙着眉头,旋身用手中的霜寒去挡。但那剑的威力变了。这次的磅礴剑意,让沈泊舟几乎没办法保持站立!他一条腿后顶,另一条腿微微曲起,从单手握剑的姿势也变成了双手。好有压迫感的一剑!怎么会,荣筝明明应该被他的阵法,压得抬不起头来才对!沈泊舟的眼神变了,他眼中的从容和镇定渐渐褪去,牙关也渐渐咬紧。形势逐渐逆转过来。荣筝的性子外向,情绪起伏大。看见这一剑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势,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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