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夏之卿重复这四个字,神情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恶狠狠地看向端坐的白鱼。“你是谁?你根本不是普通的建除师!你究竟是谁?!”白鱼仍然稳稳地坐在原 位,不论夏之卿如何在他面前掀桌子砸东西。现下夏之卿终于怀疑他的真实身份。白鱼缓缓举起右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面具的边缘。在夏之卿眼中,他揭下面具的动作被无限放慢。最终,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元鹤的长相与早逝的祖母相像,五官要比一般人深邃。夏晚烟未嫁时是天下闻名的美人,元鹤与她有七八分像。就算过去多少年,夏之卿都不会遗忘这张脸。“你、你是……”连雨春去夏犹清,鹤鸣九皋声闻天。当年夏府元宅的两位公子,也曾是名动京城的人物。到如今,一个虽生犹死,一个流放千里。往事烟尘散,人非昨日人。 太子面具揭下来的那一刻,夏之卿的脸色变换几度。“元鹤表哥?不,不……你应该早就死了……是我亲眼看着你死的……你怎么还活着?如果你还活着,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一切,都是梦?哈哈……果然……这些都是幻梦罢了。只要我从梦中醒来,我就能……”夏之卿哭哭笑笑,已是疯魔。他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惶恐,时而大笑。元鹤却是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神情显出疲惫,和夏之卿的恩怨,该做个了结。元鹤起身,他的手中忽而出现一只完整精致的白玉杯,杯中倒满了茶。他将茶杯递到夏之卿面前。“之卿,把茶喝了。”这是元鹤给的东西,夏之卿下意识地想把茶杯打掉。但元鹤和白鱼又是一个人,他总是幻想着白鱼能再次挽救他。“元鹤表哥,不,白鱼、白鱼先生,我喝,我喝了它……”夏之卿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样,我就能得救了吧?”他跪在地上,紧紧抓住元鹤的左手臂,眼睛渴盼地望着他。元鹤见他把茶饮下,连怜悯的眼神都不愿多给。他将夏之卿的手掰开,最后只给他留下一句——“之卿,你不会很快死去,那太轻松了。”日日尝万箭穿心之苦,永陷于噩梦,直到肉体消亡夏之卿怔了一瞬,随即意识到什么,紧紧拽住元鹤的衣摆。“不,元鹤!你不能!元鹤表哥……元鹤!”元鹤大步迈出门槛,呆坐在院中的女子们畏怯地望着他。他的脚步一顿,最终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远在京城的陶眠,此刻正赖在白掌柜的铺子里。他霸占了白掌柜的摇椅,周围是一群不会说话瞪着眼睛的纸扎人。椅子咯吱咯吱地摇起来,黑蛇盘在他腿边休息,白鹤疯玩一上午也乏了,单腿立在他的右手边。陶眠顺了顺白鹤身上的羽毛,透过面前的一扇窄小的窗,望向被窗棂框住的天空。“这里的天……会吃人啊……”他幽幽地说着。白鹤在睡着觉,感知到一股不安的气息,往仙人的掌心蹭了蹭。陶眠的手上附着一层薄薄的灵力,缓缓安抚。“城中气息驳杂,会扰乱你们身上的灵息,该回桃花山了……陪元鹤走到这里便可。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陶眠打算等元鹤回京后,就与他辞别。此时元鹤正在回京的路上。他行至京郊,再有一天半天就能赶回墨钓轩。然而一辆马车突然横在路中,拦住了他回去的路。元鹤勒住马匹,蹙眉望向来人。马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完全看不出车中人的身份。但他敢这么霸道地堵在路中间,可见身份也不低。车夫是个年轻的侍卫,他将马车停住,小跑到易容的元鹤面前。
“白鱼先生,我家主子请您到车内。”“你家主子是谁?”“您很快就会知道。”元鹤思量稍许,翻身下马。他一手掀开车帘,端坐在车内的青年抬眼对望。“好久不见,元鹤。”元鹤心底掀起一丝波澜。“太子殿下……”……元鹤直到深夜才返回墨钓轩。外面万籁俱寂,墨钓轩却正是闹腾的时候。白鹤和黑蛇白天休息够了,夜里就要作妖。元鹤开门时发现它们两个正在打架,黑蛇把身子绷直,甩得啪啪响。白鹤扑棱着两只翅膀,羽毛抖得到处都是。而陶眠半夜睡不着,把他从白掌柜处借来的摇椅搬到院中,乘凉。他一边晃着摇椅,一边嗑着瓜子,还在怀念那只兔子。“虽然能吃了点,但肚子饱着就不闹,也算省心。哪像你们两个……别别别,别转了,我看着眼晕。”元鹤把门自身后合掩。“陶眠师父,我回来了。”“嗯?七筒回来了。”陶眠赶忙把手里剩的这个瓜子嗑完,上去迎接徒弟。他头顶还挂着一片鹤羽,自己伸手拍掉,眼神在徒弟的脸上扫过一圈。元鹤很累,在师父这里他不掩饰自己的疲惫。陶眠大概能猜到他见了什么人。“七筒?”他张口欲言,但又觉得七筒现在没什么力气回,于是把话又咽回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为师不勉强你。”元鹤点点头,张张嘴,也什么都说不出。他见到了太子殿下,和他喝了一下午的茶。元鹤之所以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跟太子聊,不仅因为他曾经是太子伴读,更因为当初元家出事,太子是唯一一个冒着风险替他们说话的人。因为那次的冒失,太子受了很重的责罚。久别重逢。太子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他并不确保元鹤和白鱼是同一个人。除了一些蛛丝马迹,更多的是一种直觉。“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活了下来……”两人对坐,太子喟叹着说出这句话时,元鹤沉默良久,才回。“有一场奇遇,蒙恩人相救。”他一语带过,不想对这件事过多谈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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