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兔子柔软的毛,回忆往事。“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好像是千年之前了……对了,你是程家的后人,那你应该听说过顾园的名字吧?”“我见过顾宗主的画像……”程越回忆着那段被父母抱在怀里的日子。“我爹很崇敬他。他总是说,如果他有顾宗主三分的本事,青渺宗也不至于衰落至此。”见惯了兴衰起落的仙人闻言,只是一笑。“青渺宗大势已去,不是谁来就能力挽狂澜的,这只是……世间的天律。”程越也轻声一叹。“我和陶眠师父想得一样,所以我……从不打算回青渺宗。我只愿留在桃花山,长长久久地留在这里。” 得来全不费工夫程越算是正式被陶眠收入门下了,当天夜里,他就带着九弟子,来到其他弟子的坟前,给他进行入学教育。“这就是你的师兄师姐们,认识一下吧。”程越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几座碑。“对了,”仙人的想法极其跳跃,“八弟子是你的养母蓝枳,你叫她一声姨,现在你们又成了师姐弟……这该从何论起呢?”“……我还是叫枳姨吧。”入门教育结束,陶眠对程越说,他有两门功法要传给他。一门是青渺剑法,这是顾园在穿云剑的基础上改良的版本。另一门双鱼心法则是辅助的内功。陶眠把两本秘籍先扔给程越,让他自己钻研一番,有不明白的再问他。仙人相信以程越的天资,自学成才不是问题。程越拿着两本功法,思虑片刻后,抬头问陶眠。“陶眠师父,顾襄和陶罐可以学这个么?”“嗯?”陶眠刚才还在心里思索,怎么平衡传授功法这件事。陶罐或许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如果他单传给程越,顾襄绝对要闹。可这就是给程越一个人的功法。按道理他就是青渺宗正儿八经的传人,这两门本来就是由顾园开创的功法传给他,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件事让陶眠有点为难,没想到程越直接提出来了。“嗯……因为顾园当初写这两门功法时,把所有门人都考虑进去了,所以不同灵根的人也能练。”程越点点头。“那我和他们一起学吧。”“程越,”陶眠觉得还是不能把小孩教得这么无私,不然要受委屈的,“这就是为师给你一个人的功法,你不和另外两个孩子分享,也没有人会指责你。”“但是师父会为难吧,”程越的语气笃定,“我不想让师父为难,我也不介意和他们一起学。”程越从来都是大方且坦荡的,有一颗赤诚的心。这孩子的心里一点阴暗的地方都没有,陶眠偶尔都会被他光明磊落的人格晃到眼睛。“好孩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也一并教给他们吧。”仙人能偷懒就偷懒的性格也是一点都没变。程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但他没有半分怨言。他肯分享功法,但他还有零星一点私心。“仙人会把顾襄和陶罐收为十弟子和十一弟子么?”“嗯?嗯……我只会带你去见桃花山其他的弟子,当然他们也都知道那里埋着的人是谁。再说了,不是由你来教他们功法么?这样看,你应该算他们的师父才对。”程越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有四师兄的例子在先,陶眠师父会把另外两个小孩一起收作弟子。可陶眠似乎没有这种想法。幸好师父没有这种想法。从那天起,程越就带着另外两个小孩一起研究功法。准确来说……只是带着顾襄一个,陶罐对此半点兴趣都没有,每次一翻开秘籍,就眯起眼睛打瞌睡。顾襄每次倒是很积极。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陶眠对三个孩子的表现心中有数。程越有天赋且刻苦,顾襄没天赋但刻苦。至于陶罐……他从不修炼。顾襄是让陶眠感到惊喜的。虽然小孩学得慢,但自从找到事情做之后,他也不惦记着整日疯跑了,也能安安分分地跟着程越学招式。每天晚饭消食后,程越和顾襄会在院中比剑。这时陶眠就会把地方给他们让出来,带着陶罐外出巡山。自从程越忙起来,夜间巡山的人就变成了仙人和陶罐。
两人独处的时候,陶眠的话会比平时更多,陶罐也会用手语简单地回复他。陶眠从地上捡了一根格外笔直的树枝,爱不释手,随意地挥来挥去。他一时嘴快,问陶罐为何不跟着另外两个小孩一起练剑。这话一说出口,陶眠就闭嘴了,想抽自己一记。陶罐对这个没兴趣,而且万一他是因为没有天赋,才故意不和其他人一起练剑呢?这不是往小孩的伤口上撒盐么?“那个,陶罐……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肯定是被晚风吹坏脑子了。”陶眠乱七八糟地解释,这时陶罐只是默默地拿走了他手中的树枝。他没有任何准备动作,随手起势,一阵轻盈的风吹过,看似寻常,再眨眼时,数不清的断枝残叶从半空落下。在纷纷的落叶间,陶罐静静地站着,伸手向前,把那根树枝还给他。陶眠默然接过树枝,最后只有一句——不要随便破坏花草树木。陶罐扬起唇角,有点罕见的、微不可察的自得。这一事件过去后,陶眠有两个认知。其一,这孩子是风灵力。其二,小陶罐在扮猪吃老虎,拿的是主角剧本。但他安于当个路人角色,宁可陪陶眠吃喝玩乐,也不肯多练一刻钟的剑法。日子就这么平稳地滑过,转眼三年。三个小孩……应该叫少年了,个子抽得很快,先后度过了自己十三岁的生辰。在程越十三岁生辰刚过,青渺宗的人就找上门来,请程宗主的独子程越回去,重振宗门。少年程越望着这两个门人,目光沉静。“这是你们 下山的路那日陶眠抓了许多蛐蛐回来,都放在草编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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