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傅京州回来的时候,刚好五点。他出了电梯,闻到一股饭香味。就在他有点奇怪今天保姆为什么这么早就做饭的时候,姜喃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青椒炒肉。男人停在了原地,脸上带着很明显的惊讶。姜喃也看见他了,脸上露出了和以前一样灿烂的笑容,“粥粥,吃饭啦。”傅京州转动着轮椅走到餐桌边,目光在那几道菜上一一扫过,显然有点受宠若惊,“今天是什么纪念日吗?”姜喃“啊”了声,他抽了张抽纸擦了擦手,“今天是你的生日。”傅京州愣了下。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他出生那天,妈妈大出血,从手术台上离开了他。从有记忆以来,傅京州就没有享受过母爱。那座宅子虽然大,傅柏不经常回来,那些佣人都敬着他,何叔像个老妈子。他在那座大宅子里总是一个人玩,各种手办,拼图,模型,他都有,但是玩了一会儿就没有新鲜感了,直到四岁那年,傅星漓出生,他才有了说话的人。傅柏没有再娶,但是他有很多很多情人,那些情人瞒着傅柏生了孩子,最后带着孩子来老宅谈条件。不少人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嫁入傅家,后来才发现,傅京州的地位不可动摇。他成绩优异,温和礼貌,相貌出众,更重要的时候,傅氏集团董事里面,有好几位都是傅京州母家的人。丽枝夫人姓温,父母早逝,有一个弟弟。那人叫温濂,会带着傅京州去游乐场,去滑雪,去看极光,他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小孩来对待。直到傅京州十二岁那年,他过生日那天,温濂早早下了班,开车带着傅京州去看山上露营。路上出了车祸,一辆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横冲直撞而来。温濂下意识把方向盘用力地转动着,所以那辆车撞在了驾驶座那边。车身直接瘪了进去,傅京州那时候意识模糊,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温濂身上的血越来越多。温濂向来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总是穿着衬衫和西装裤,从容板正,说话的时候也轻声细语,得体大方。但是那天他瞪着眼睛,半边脸被撞得,瘪了进去,流了好多好多血。所以从那天起,傅京州在自己十二岁生日那天,又失去了一个至亲。他自己也腺体受损,双腿残疾。如果说十二岁以前,他的生活还能称得起一句“顺遂”。十二岁以后,所有的都变了。外面风言风语,说他命不好,克亲,命中带寡。
往常那些尊着他怕着他的私生子们,如雨后春笋,全部都冒了出来。来他病房的人络绎不绝,拎着花篮和补品,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里全部都是嘲讽。傅氏集团的掌权人,相当于集团的脸面,要聪明优秀,要完美大方。不该是一个吃喝拉撒都不方便的瘸子。就算那些董事表面上没说什么,暗自和其他私生子联系的人多得是。“生日”这两个字,对于傅京州来说,与噩梦没有什么区别。以前那些人都不敢给他庆生,此时他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弯起唇角:“那就谢谢我们喃喃了。”“应该的,应该的。”姜喃眼睛弯弯的,粉毛很蓬松。傅京州下意识动了动手指,说:“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可以啊。”姜喃乖乖地低下头,男人伸手在他那头粉毛上摸了摸,修长霜白的手指顺着少年的发缝插进去,很轻很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姜喃以后不要再给他庆生了。免得自己身上不好的运气,牵连到他的身上。虽然放开姜喃会是更好的保护,但是他压根不会去思考那种可能性。童年养的那只小白猫,他可以因为它朝着别人乞首摇尾而放手,但是姜喃不会。他胜过千千万万。“我没买蛋糕,你又不怎么喜欢吃甜食,所以我做了长寿面,我去给你端过来。”姜喃说完,又步履匆匆地去了厨房。他踩着绿青蛙的拖鞋,端出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粥粥,生日快乐呀。”傅京州好半天没有说话。他一直都是一个过于内敛的性格,没法把“我爱你”这种话挂在嘴边。可眼下,那句“谢谢”也被他憋在喉咙里,好半天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不太想承认,自己竟然会因为一碗长寿面,想要掉眼泪。最后他“嗯”了一声。两人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姜喃边吃边想,他可真是个天才,第一次做饭居然能让人吃下去。姜喃小时候都在福利院里吃饭,长大后吃学校里的饭,工作后点外卖,因为他租的那间小房子,真的没有厨房。吃完饭,姜喃犹豫了一会儿,说:“粥粥,我给你说个好消息。”男人垂着眼皮,问:“什么好消息?”“很好很好的消息。”姜喃一本正经。虽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对傅京州来说,肯定是个好消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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