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演唱会来了许多明星,连徐悠悠也在现场。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叶安屿无暇顾及。他只看向秦誉,像是要把这个人深深地烙进眼睛里,刻进骨子里。这六年他无数次隔着屏幕触碰秦誉的眉眼,比起远隔万里,这已经是他离秦誉最近的一次了。以后还会更近吗。叶安屿睫毛轻颤,满眼奢望地看向舞台中央。那道模糊颀长的身影,是他日思夜想的爱人。演唱会接近三个小时,场内气氛热烈,最后歌迷们更是泪洒现场。漫天彩带落下,像极了那年冬天的大雪。叶安屿早已泪流满面。从场馆出来,人群围在路边迟迟不肯散去,等着看秦誉最后一眼。不知等了多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秦誉降下一半车窗,朝两边挥手道别。人群一阵躁动,叶安屿被挡在后面,远远地看到那辆车驶远,直至消失在视野。热闹褪去,只剩空虚和落寞。叶安屿朝秦誉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昔日最亲密的人成了遥不可及的明星,连见一面都是奢侈。叶安屿失落地收回目光,正要过马路,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茫然回头,看到不远处有个散着披肩长发的姑娘,瞧着特别眼熟。姑娘见他回了头,当即就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眸子,捂着嘴叫道:“叶子!真是你啊!”叶安屿愣了两秒,跟她对上视线,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丁宜?”一别经年,昔日老同桌竟在这种场景下重逢。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直到上了丁宜的车,看她驱车开上马路,叶安屿还有种不真实感。丁宜握着方向盘,偏头瞅了叶安屿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看车啊。”眼瞅着要追尾,叶安屿赶紧提醒。“卧槽!”丁宜当即猛踩刹车,两人狠狠往前一掼,又弹坐回去。离前车车尾仅有毫厘,叶安屿咳了声,朝她竖拇指:“不愧是你。”那点阔别多年的拘束感瞬间消散。丁宜聚精会神地开车,到饭店门口稳稳一停,没着急下车,先兴师问罪:“你这么些年怎么一点消息没有啊?全班都联系不上你。”叶安屿解开安全带,说:“手机卡被我妈给注销了,账号找不回来了。”丁宜恍然地“哦”了声,抓住关键所在:“阿姨为什么要注销你的卡?”叶安屿垂下眼睫没回答,忽而转头朝她一笑:“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怎么不进去?”丁宜一挥手:“走走走,进去说。”叶安屿率先下了车,丁宜从中控台拿起手机,屏幕亮着,微信群聊得正欢。
她抿唇一笑,低头打字,发出去几条消息。于是原本热闹的群聊瞬间安静了。她说:猜猜我遇到谁了!顾婷婷:谁?丁宜:咱老同学王东然:哪位啊?丁宜:叶子!丁宜:他回国啦!叶安屿对此浑然不知。包间里他跟丁宜面对面坐着,举茶碰杯的时候看到丁宜左手无名指上有枚精致的钻戒。丁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容中添了几分羞涩:“上周订的婚。”“恭喜啊,百年好合。”叶安屿笑着送上祝福,咽下茶水的时候尝出一种恍如隔世的味道。丁宜讲起自己的未婚夫,两人是大学同学,大三时确定关系,之后顺理成章地见家长、订婚,不久的将来会完全踏入平凡幸福的婚姻生活。昔日憧憬爱情的小姑娘抚摸着手上的钻戒,一脸幸福的模样。叶安屿把茶水斟满,认真地听她讲这些事,丁宜的变化说不上太大,但依然能清楚地看到时间的痕迹。七年,能改变的实在太多了。聊到尽兴的时候丁宜也会问起叶安屿,叶安屿没什么可说的。他的生活乏善可陈,这么多年一直把自己困在过去,多说几句就会露馅。饭菜逐渐失去温度,时间已经很晚了。丁宜接了个电话,未婚夫打来的,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叶安屿识趣地站起来披上外衣,去了趟洗手间,顺便结了账。丁宜还没聊尽兴,临走前加了叶安屿的微信:“我送你回去吧,这个点不好打车。”叶安屿把大衣领口捋平,笑着打趣:“不用,你快回家吧,再不回家未婚夫可就恼了。”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提醒丁宜别忘了拿包。正要走,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叶安屿以为是服务员,心里没有丝毫准备,就这么撞入一双异常熟悉的眸子。即便来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叶安屿一下就认出了这是谁。他怔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在梦里都很难见一面的人,此刻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不再隔着屏幕,中间也没有人山人海,近到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记忆的闸口被打开,情绪呼啸着在体内掀起波涛,催红了眼眶。叶安屿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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