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为了讥讽路随青,拖得很长,带着点揶揄玩笑的意味。路随青却没有搭理白齐,对上那双总是清澈得像是一眼泉水的眼睛,见里面的情绪只有淡淡的不解和错愕,不知为什么,路随青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了。兰蔺好像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路随青把几个纸鹤揣进口袋里,却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没有,这里好闷。我站门口透透气。”他转身,和他们背道而驰,不忘回过头冲他们挥手:“你们好好玩。”……离开了嘈杂的主厅后,整个世界似乎都从喧嚣之中安静了下来。路随青没有去门口,而是找到便利店,买了两包烟。他以前很少抽烟,但烦躁起来,也会用烟草的味道压一压。好像这样,就能让胸中翻涌不定的烦躁情绪安静下来。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兰蔺看见,不然,这人管得又紧又多,连一点酒也不让沾,到时候又要一顿说。他拿了打火机和香烟,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舞厅昏暗的楼道间。楼道间的灯光是昏黄的,照得整个狭小的室内灰暗,只有外面暖色的一线光晕,从楼道门处斜斜的照进来,提供这处空间为数不多的光源。路随青曲着脊背,靠在门板旁边。他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处,灯光欹斜的洒落在他眉眼上。一只眼睛照得清澈如水,而另一只眼睛隐没在黑暗之中,显得那么深不可测。可里面的情绪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淡淡的漠然。他勾着脖子,唇角叼着一支烟。香烟滤嘴里淡淡的尼古丁味道慢慢的飘进鼻腔,生出让人安心不少的气味。“咔哒”一声,打火机的火轮摩擦着,生出了一丝暖黄色的火焰,此刻,那只方才还显得幽深难测的眼睛里映照着的是一簇撩动着的火焰。鲜亮得动魄惊心。火焰又在下一秒熄灭了。他曲起一只腿,回踩在门板上,脖颈微微扬起,淡青色的烟雾从口鼻中逸散,又散在被灯光照亮的空气中。往常他每次抽烟,坏情绪都会在尼古丁的安抚下变得安静下来。可是,这一次好像情况不同。路随青等了很久,那股情绪还在胸中翻腾着,许久都不能偃旗息鼓。他只抽了第一口,就没有再抽。那支点燃的烟被顶在指间,徒劳地燃尽了。他把烟蒂扔进楼道间的垃圾桶中,推开楼道间的门,准备出去。
然而,他刚刚踏出门,就险些撞到了人。路随青下意识抬头,看见了兰蔺那张处事不惊的熟悉的脸。他打量着路随青,许久,才道:“怎么样,抽完一支烟后,心情好点了吗?”路随青还想抵赖:“我没有……”“还没有。”兰蔺道,“我都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说吧,为什么不开心?”周遭环境不算安静,来来往往的人流面目模糊,没有一个人认得他们。不知为什么,路随青突然诞生出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但他忍住了这种酸涩,转而看向兰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法轻柔,像是在揉自己养的一只平时都很乖,只是今天稍微闹了一点小脾气的小宠物。温柔得让人失语。路随青的那些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口。兰蔺的声音带着笑意,夹杂着一点轻柔的安抚意味:“我没和别人跳。我说了不会的。以后都和青青跳,好不好?”路随青被这顿揉搓加保证彻底安抚下来,服服帖帖的跟在兰蔺身后,随他走出了这座吵闹的不夜城。夜风微凉,自由地穿行在刚下过一场秋雨的潮湿树叶间,发出一阵阵簌簌的轻响。兰蔺喝了酒,白齐还打算在里面多待一会儿,于是,路随青和兰蔺先叫车回去。路随青坐后座,兰蔺坐在副驾驶上,右手手臂撑在车窗上,也许是在欣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无端显得有些落寞。他不看车内,倒是留给了路随青机会,让他能够通过后视镜的反射,端详着兰蔺的侧脸。路随青忽然想起了一段记忆。他还在路家的时候,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兰蔺回来的前几天,他就听过管家周伯说过,在国外留学的兰先生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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