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顾濯已经没有了呼吸,但太医还是说:“启禀陛下,玄师暂时无大碍,只是这额头上的伤口……是茶水烫伤后又遭受了重击,怕是痊愈起来有点难,会留疤痕了。”谢熠秋冷厉的眼神一抬,道:“朕让你们治好他,是要不留任何疤痕,哪怕有一丁点,朕也会对你们毫不姑息!”他从来都是这种人,若是顾濯额上的疤痕祛不掉,到时候这些太医可能永远无法正脸示人了。顾濯在屏幕里看见这群太医又下跪谢罪了,心说,可真是求生欲满满的一群人,明明与自己毫无关系,还是得承受皇帝的威慑。半辈子在谢熠秋手下过活,怕是每天都提心吊胆吧。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突然只见就进入待机状态了,好在是在危机的时候进来的,正好他没想好该怎么在谢熠秋面前糊弄过去,便索性留在了这里,等着时间慢慢过去,谢熠秋不会再追究他的时候,再出去也不迟。“喂,系统。”【请问宿主有什么指示?】“指示倒是没有,就是想问问,进入待机状态的规则是什么?”【进入待机状态的规则:当系统识别宿主无法应对当前状况,或者有极大的危险的时候,系统将自动触发指令,迫使宿主进入待机状态。或者在系统无法识别时,宿主自己认定自己有生命危险,也可指使系统,使自己进入待机状态。】“原来不是因为玉佩?那还挺人性化,就是退出待机状态时很变态。”所谓的心静自然凉,他得心静自然退,根本静不下来,就很难把握退出的时间。顾濯这次退出待机状态时,周围没有像上次那样嘈杂,反倒十分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旁边的呼吸声,似乎近在眼前,身在身侧。但是顾濯还睁不开眼睛,一时有点模糊,但能分辨出来自己已经醒了,像是打了麻药一样。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呼吸声更强了,近在咫尺了,有一种沉沉的压抑感,热气洒在自己的脖子上。顾濯愣了,难道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小心翼翼歪头看了一眼,正是谢熠秋闭着眼睛谁在一旁,顾濯心里咯噔一声,忙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衣着整齐……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殿中很安静,只剩微弱的烛火还亮着。顾濯轻轻呼了口气,心说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睡在龙床上,跟皇帝一起……这要是出去,他能跟人吹一辈子。只是现在他还不想吹牛,只想逃离谢熠秋这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他甚至不敢大喘气,生怕这狗皇帝醒了又翻脸不认人。只是现在这个平躺的姿势让他难受,正经人谁一晚上平躺着睡觉?反正他不正经,睡觉从不老实。
还没怎么动呢,便闻旁边那人发出沉沉的呼吸声,“朕杀了你……”“……”顾濯愣住,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安安稳稳睡在这里,果然是暴君,梦里都在杀人。谢熠秋睁开眼,眼神在黑夜中恍惚出一道厉光,淡淡道:“何必装睡。”顾濯紧闭的双眼睁开,连忙道:“陛下,臣……臣也不知自己为何在此。”“玄师既能通天地,应该也能看见是朕让你来这里的。”还真是诚实。“陛下,这怕是不合规矩……”谢熠秋眼眸蒙上一层阴翳。“整个北明,朕便是最大的规矩,何况是在朕的寝殿。曾经是李南淮,如今是你,顾濯,你想步他的后尘,进这易进难出的皇城帝京,亦或是说将自己埋葬于此。再干净的人都会趋炎附势,任人唯亲。朕为帝王,该杀则杀,绝不姑息。”“陛下深明大义。”顾濯只觉得身边那人微微颤抖,不时发出几声奇怪的呼吸声,或是犹如抽泣的声音,肩膀一耸一耸的。顾濯突然头昏脑胀,好像身边那人不是谢熠秋,是一温柔刀,一枕长发倾泻而出,流淌在自己身侧。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侵略了一样,思索着不属于他的思想。没想到谢熠秋咯咯笑起来,“这话听得朕耳朵起茧子了,顾濯,你应该叫两句好听的给朕听听,才不枉你一番心机到朕的身边来。”顾濯漠然抬首,脱口而出:“那陛下尽可杀了臣,臣为陛下死,何以不风流呢……来日流芳百世,世人皆知,臣亡于陛下龙榻。”既是帝王温柔乡,他甘愿做一次亡命之徒,除了他又有谁能做?他哼笑起来,比枕边的帝王笑得还要阴邪。帝王之身,一代暴君,似乎在他面前显得黯然失色。此言一出,便见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掐住他的脖子,那人面孔凑近,如一只猛兽一般。顾濯被掐的喘不过气,脖子被勒出一道猩红的痕。谢熠秋一手掐着顾濯的脖颈,“朕杀你,何必亲自动手,有的是人替朕沾染鲜血,朕的手上干干净净,从未做过什么,世人依旧会敬朕、尊朕。可你,只不过与他长着同一张脸,便自以为是,爬上龙床。朕不杀你,有的是唾沫淹死你。即便你没做什么,旁人会怎么看?”顾濯玩味一笑,憋红的脸上微挑的唇更显挑衅,“臣来于何处,去于何方,臣自己都不知道,陛下便已判定臣将来会受人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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