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碗吃了口粥,又瞥了黎红木一眼。到屋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看于长玉,视线自然垂落,看不出在想什么。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梅皖昀送他们到村口,陆昭戎挥了三次手才转身回去,瞧着也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到马车上,他靠着于长玉寻思,不妨叫沈舟山多去看看,锦城那边也得回信……“在想什么?”于长玉搂着他。陆昭戎侧了侧头,在他肩膀上枕了枕,“在想带你去哪里。”“回去。”于长玉凝视着他。陆昭戎愣了一下,“……为什么?”于长玉碰了碰他的手,“回去擦药。”陆昭戎没忍住笑了一下,安静地靠住他。南术确实不冷,过了清早那段,连鸟鸣都热闹了起来。他心底映着梅皖昀看顾夫人时的模样,仰头在于长玉唇边啄了一下,有些出神。那便是……情投意合的样子吗?于长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抱着于长玉的腰笑了一阵,也不解释,又被于长玉啄回来,搂着他拉近了距离。陆昭戎近距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他吻上来之前错开了方向,笑道:“别勾我,我看你一会儿。”于长玉果然停下,静静地凝视着他。他对上于长玉的视线,浓雾里涌动的深情层层叠叠,渗透出底部令人目眩神迷的赤金色光芒,仿若有另一个人在看着他,安安静静地。沉闷的车厢逐渐变得空旷,于长玉眼眸深处的山林苍翠幽深,他仔细在里面寻找,很深很深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人站在那里。那个人正仰头看着他,然后慢慢抬起了脚步。陆昭戎细细地看着,却无论如何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孔。……他之前看到过那个人。于长玉的呼吸声骤然拉近,嗓音似有些哑,低低诉道:“是你在勾我。”陆昭戎一愣,猛地回神——于长玉张嘴就咬上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似有若无地波动着,压得他心跳声鼓噪沉闷,却又无比清晰地响动,以致唇齿间很容易便被人撬动,直到唇角处隐隐传来刺痛,他才恍然惊觉于长玉眼睛里涌动的强势——陆昭戎一把推开他,“长玉?”
向来如山峦般厚重神秘的于长玉歪着脑袋笑了一下,眼眸中浮动着斑驳的光影,仿佛整个人活过来了般,指尖轻柔地抚摸过他的脸,然后轻轻吻过他咬伤的地方,凝视着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吓到你了。”陆昭戎瞳孔骤缩,恐惧感扑面而来,几乎转瞬间同他拉开距离,警觉道:“你是谁?”于长玉无奈地笑起来,使得浮动的威压冲散了许多,模样很温柔,伸手去拉他却被他躲过去,于是眉宇间瞧起来有些受伤,眼眸也垂落下去,淡淡笑道:“我是于长玉。”陆昭戎愣愣地望着他,心底抽痛了一下。他抬起眼看着他,眼睛里是清清楚楚的赤金色,便就那般看着他,带着遥远的距离感,仿佛已经那么看了许久,半点不似寻常般淡漠。陆昭戎试探着伸了伸手,轻声问:“你怎么了?”于长玉轻轻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仿佛神明的眷顾,在他的擦痕处轻柔地吻过去,低声叹息道:“本不该如此。”陆昭戎神情有些茫然。于长玉沉默了一会儿,拿着他的手放在脸上,寂静地望着他,仿佛在解释,又仿佛在疼惜,“对不起。”他眸中浮动的赤金色缓慢在眼底汇聚,然后悄无声息地滑下一道同色的泪痕,眼眸轻颤着闭上,却不露痛苦的神色,只再次轻轻叹息,握着他的手微微发紧。陆昭戎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被那滴泪莫名砸得发懵,还疼,有些手足无措。铃铛在怀里轻轻震颤,却不响动,仿佛畏惧面前人的威压,只能哑声反应。良久,于长玉睁开眼睛,动作自然地把他按在心口,嗓音温和而宁静,便如久居云山的仙人,问:“听到了吗?”陆昭戎心跳声戛然而止,耳朵里本应寂静的声音却跳跃分明,沉闷有力,不急不缓。“……听到了。”他说。于长玉胸腔略有起伏,温热的气息伴随着跳跃一升一落,“要保护好自己。”陆昭戎愣愣地抬起头,对上他温柔地、一点不像于长玉的视线,脱口而出:“什么?”对方似有沉默了一瞬,显然并不打算解释,只是不容置喙地把他按在车壁上,问:“我可以继续吗?”陆昭戎跟着默了一下,“……可以。”于是令人窒息的吻骤然压下,衣领被温柔有力的手扯开,甚至耳沿被舔过,手臂上也被一寸一厘地啃咬过去,令人恍神。陆昭戎带着微弱的迎合,怔怔地想,于长玉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陆昭戎垂下视线,看着自己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柔顺的头发如此之近,便没忍住伸手抚了抚。于长玉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淡淡地笑了笑,俯身压在他耳朵边上,牙齿轻轻碾磨着耳垂,略带喘息,重复道:“保护好自己。”陆昭戎“嗯”了一声,从这声音里听出了似有若无的困顿。有什么事情模模糊糊地滑过去,他没能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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