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天虞的神秘只是因为如此骇人听闻的密辛,不能够在天虞广而告之,所以才语焉不详地传教。于长玉的地位在天虞应当是被供起来的程度,神侍对于长玉应该都是尊敬有加。陆昭戎回忆着。但是阿婆却好像对于长玉管束很严厉,于长玉和阿婆不亲近,反而对他阿爹很亲近。但是这样的话,陆昭戎心里刺了一下,两边其实都不会太有归属感。这么多年,长玉在天虞山上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于铃是于燕之亲自选出来的人,日后于燕之厌烦了管理不虞山,会由于铃接任。”于长玉眼中情绪淡然,嗓音低缓,“不虞的教化和天虞不一样,于铃儿……看不到别的。”陆昭戎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为什么!”于铃儿气愤又无奈的声音传过来,细听之下音调里还带着几分不被理解的心酸。陆昭戎回过头,看见于铃脸颊都被憋红了,脸上神情焦急,似乎在和少年时的于长玉争辩着什么。“是我亏欠他,不过送他出海,并无为难。”少年于长玉皱着眉,似乎也不能理解于铃。于铃儿转头看向蹲在地上拔草的于小鱼,问道:“你说,到底是谁错了?”于小鱼一脸无奈又茫然,两手一摊:“什么谁错了?”于铃被他噎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于小鱼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于铃没道理,辩解说:“魏清明已经把来意说的很清楚了,玉哥儿没有怪他,他也道了歉,你还想怎样嘛?那我肯定是和玉哥儿一起的啊,我们都是天虞山的人。”于铃儿愣了一下,忽然被激得语调打了结,气急败坏道:“你!你就会伙同于长玉欺负我,笨蛋!他能伤害玉哥儿一次,就能有 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我看着他逐渐沉浸在我织造的幻境里,悄悄逃出来透了口气。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蝉声与虫声显得人间一片静谧。我知道,他真的在乎我。他懂得我。我安静地看着他跌倒在我怀里的身体,禁不住轻轻笑了两声,心道他真是对我不设防备。神魂是多么脆弱又隐秘的地方,他只想着看了我的记忆,却不想想,他神在我神魂所在,身却在书房之中。岂非任我摆布。我想进他身,获取他的记忆与经历是如此简单。我抱着他回了房间,珍之重之地放在床榻上躺好,安静地看了一会。他长得真好看啊。
难怪我第一回见他就那般冲动莽撞地把他带了回去。他为什么会把我带下来呢?我想我有了答案。我一直以为,陆昭戎是很善于隐藏自己的。但当我了解他才发现,他是一个很真挚的人。他像他的父亲,带一些私欲,但深沉而果决。神迹传说对他这样的人而讲并不牢靠,他喜欢把事情掌握在能够让他触及到的地方,不管是陈郕,还是我。天虞山下我捞起来的不是一个迷途之人,而是一颗心。世事难两全,他为之付出过努力的东西,如果看不到一个结果,会成为他的执念。我不希望如此。我爱他,所以愿意成全他。我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心想他大概是看到魏清明骗了我,带了魏家人来禁锢我的桥段,无奈地笑了笑,俯身吻了他的额头。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如此热烈。“陆景湛。”我转身放下床帐,在床榻上设好了禁制,看向落进来的黑影,“看好你家公子,最好是日夜轮流看护。”陆景湛抬头诧异地看向我,似有不解。我朝他平和地笑了笑,说:“守着就好,他会睡段日子。不久会有一个叫于小鱼的找来,不必管他,就让他们都待在这里。”陆景湛愣了愣,点头应是。我转身往外走。“上神?”他叫住我,“您去哪里?”“回锦城。”我摆了摆手。“那公子醒了属下该怎么交代?”他问。我摇了摇头,“他不会醒,直到我回来。”“……”我举起手在强盛的阳光下照了照,红色游丝缠绕在我手上,隐约延续到身后的房门里,从缠绕处隐约传来刺痒感。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因果线,能不能慢些长。等你长长,长实,等我能从他身上收回来。锦城已经疯狂地开始暗流涌动,就如无声侵入的烈阳,表面上看着喜乐灿烂,私下里,几乎晒得人汗流浃背。我提前递了信,回锦城的第一件事,按照流程,先到周府去述职。寻常人家往往都是嫡长制,但从前锦城里,周公却教导儿女相互博弈。这样的境况下,周家的小辈很容易做出功绩,最终能够胜出的掌家人生出野心是很自然的事,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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