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戎看得出来,五年也许对他们来讲并不算什么,一闭眼一睁眼,兴许匆匆就过去了。但于铃儿是心疼于长玉的。他乡异客,不断给予而不得反馈,就像是提线的木偶与玩具。于长玉干净澄澈的心日渐沉寂,于铃儿便日渐焦躁抓狂。于长玉再傻,到如今也明白他是在被人利用。面对于长玉的安静与神思恍惚,于铃儿难免崩溃。陆昭戎沉默地看着他,心底微微泛疼。铃铛叮咚响,于铃儿一怒之下负气离去,门板被摔得“哐当”一声。陆昭戎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安静地注视着他。于长玉眼眸低垂,眼睫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于小鱼回头看了看于铃离开的方向,堵在院中拒绝了魏清明的探望和好奇,问道:“这次是他们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魏清明愣了愣,随即一脸被质疑的无可奈何,说道:“自然是他们的意思,我怎么可能会一再提出过分的要求?我也是被逼迫的啊。”——陆昭戎蓦地抬头,目光冷厉地看向窗外魏清明无辜的神色。于长玉忽然偏了偏视线,似有所查,目光中掠过一瞬疑惑般的神色。陆昭戎厌恶地看着魏清明,道,分明是他用以引诱魏家,让魏家人认为,只有他才能从长玉那里得到好处,以此来不断拔高自己在魏家的地位,用他拿于长玉换来的权力再折返回来困住于长玉。卑鄙无耻的小人。于小鱼皱起眉,严厉回绝道:“那你回去告诉他们,此事休提第二次,否则不必见玉哥儿,我天虞自不会客气。”魏清明愣了一下,识趣地退后一步,讪笑道:“好,我会和他们说,你别气。我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一定不会让他们为难于公子,你们放心。”于小鱼皱着眉目送魏清明远离。直到看不见魏清明的影子,于小鱼思虑重重地进了屋。于小鱼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了于长玉一阵,问道:“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要我去找找她吗?”于长玉闭了闭眼,半晌不说话。于小鱼轻轻叹了口气,一向随和明朗的神色此时显出几分迷茫与低落,难得沉默下去。“我们离开吧。”于长玉忽然说。于小鱼怔了一下,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光影斑驳陆离,少年于长玉身上静谧的气息似有一时半刻的紊乱,屋外骤然刮起一阵狂风。于小鱼呆了半晌,忽然松了口气,笑道:“好啊。你怎么忽然想通了?”于长玉低垂着眼,默然无语。
他慢吞吞站起身,眼前场景便开始悄然变化。陆昭戎跟着他站起来。随着画面寸寸皲裂,四周陷入一片昏暗。陆昭戎下意识放轻呼吸,环顾四周。仿如身处昏暗的街角,四面八方到处是折射出于长玉身影的镜子,他年少时所历之地,参天林木,翻卷浪潮,断断续续,似碎片一般。于长玉心思纯粹似人间的幼童,人间的沧桑与困顿在他的记忆里呈现出更清晰的,苦难与欢笑的模样。离开了魏家的于长玉脸上渐渐出现了更多生动的笑容,或浅淡的,或新奇的,但大都是温柔的。他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看见新奇的便问,看见可怜的人便忍不住上前帮忙。甚至看到别人痛哭流涕,他也会眼里带出泪来。然后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人的一生。关于魏清明的部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场景逐渐淡化消失,反而一直往下发展。他们三人离开得悄无声息,等魏清明发现的时候,室内已落下灰尘,正如他离开那天一模一样。魏清明惊慌愤怒,下令全岛搜查。于长玉与于小鱼边游历边寻找于铃,痕迹明显而繁多,几乎分毫不费力气便被寻到了踪迹。场景间开始显现出红色的丝线,在不同的场景间相互缠绕,错综复杂地连接在一起。仿佛受红线牵引,场景间逐渐相互靠拢,在陆昭戎眼前片片组合,有拼接的趋势。直到某一处景象里,魏清明从一众仿佛造势而起,群情激奋的场面中站出来,大声说:“天虞神庇佑琴川,泽被诸多!承蒙天神看重,魏府曾有幸与天神共处五年之久。为表敬意,魏府打算筹款为天神建一座祠堂,不知诸位意下如何?”红线瞬息之间根根分明地连接到了魏清明这里——陆昭戎愣了一下。魏家人开始代替于长玉到处释放善意与帮助,将于长玉曾经给予过的东西漏出来一些给其他人。琴川人尝到好处,联合岛上各地到处修建神庙,甚至塑上神像,把于长玉供为神官,供奉香火。陆昭戎竟惊悸般感到了一丝恐惧。--------------------昨天休息了,因为放假收拾东西了哈哈哈,晚点补发一章 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祠堂的修建在魏府的主持下越修越大,劳苦力越来越多,发放的银钱却越来越少,欺压越来越严重。他们仍然不满意,放出消息说:“工程之慢,源于参与修建者心不诚,天虞神不满意,你们就要继续修,继续造!”琴川民众开始谩骂,指责,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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