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敌人的时候,所有人就都是相互信任的,这很好。这很好。我轻轻挣开了沈桑的手,疲惫地皱了皱眉,低声说:“桑儿,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会。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就遣人告诉我一声,我过来帮忙,行吗?”沈桑顿了一阵,忽然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神神秘秘地靠近我说:“你知道陆昭华去锦城了吗?其实……当初陆昭华好像,和周芷有过一段。但那时候流言蜚语很多,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动作顿住,心下惊悸了一阵,道昭戎这是连陆昭华也算进去了吗?还是……他又在想什么招来刺我,故意做出来让我看的?我匆匆躲开了沈桑的靠近,站起身,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我可以安心休息,你们不用管我。”沈桑靠在九尾尾巴上仰头看着我,眉眼弯弯地跟我挥手,笑道:“你就放心吧!好好休息,我们可以的!”我疲惫地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原地。我神思恍惚地回了安排给我的屋子,然后紧闭房门,靠在门板上缓和了一阵。原本堵涨的心情一阵混乱,我发怔了一阵,胸腔里忽然间阵阵气息翻涌。我咬了咬牙,将血气咽下去,摸到床榻上躺着,安静地想:陆昭戎,你最好,不要想着欺骗我。--------------------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陆昭戎捏着于长玉私下寄来的信,没有打开,听见门声响动后从中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看了陆景湛一眼,问:“兄长怎么说?”陆景湛犹豫了一下,脚步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往前走,说:“大公子好像有私事要和您说,专程叫属下过来带一封密封的信。”陆昭戎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迟疑了一瞬,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封漆。陆景湛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另一封信,下意识问:“要寄到渝州吗?”陆昭戎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把那封信放下,专注于封了火漆的那一份。……小戎儿亲启。陆昭戎沉默地看着封面反思了一阵。他以前……和陆昭华相处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过兄长有什么自己的心思。虽然那时候他也不算小,但陆昭华一直是明朗朝气的模样,为人处世向来游刃有余。他也确实没有想过陆昭华还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的心事。陆昭戎沉默着想了一阵,竟生出几分莫名的郑重和紧张,有些手心出汗。半晌,他心中又有些好笑,觉得这种感觉有些说不清的奇妙,难以形容。原本,自家兄弟聊一聊心事,讲一讲各自心里的小秘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居然在他这里,像是处理什么波澜壮阔的大事,有点夸张。
缓和了一阵,他轻轻拆开信封,慢慢抖落展开,看见里面照平常信件一般开头写着,见字如晤。陆昭戎下意识松了口气,慢吞吞仔细往下看过去。……天光逐渐转移,光影在桌案上投下一道悠长的人影。疏忽一阵风,被陆昭戎慢慢翻过去的三页纸上下翻动了一片角。仿佛被来回折叠展开的纸张掀起一阵波澜,如揉皱的心湖,隔着干涸的字迹默默讲述着陆昭华埋藏了许多年的心事。陆昭戎沉默地看完整,转头看向窗外投进来的光影,怔然静立。“……公子?”等待指令的陆景湛轻声提醒。陆昭戎眼睫颤了一瞬,回过神来,怅然叹了口气,久久不语。“公子。”陆景湛轻声道,“渝州……来信了。”陆昭戎愣了一阵,默然片刻,低声道:“什么?”陆景湛下意识观察了他一阵,放缓了音调回复说:“沈公子说,上神已经回城了。他们正准备发起总攻……公子,援军后撤吗?”陆昭戎垂下眼抚摸着桌上被他放下的,于长玉寄过来的信,低声回说:“不必。渝州,先试一试赏功的制度……让他们一路将南郓打出去吧。这样更能激励士气,收涨民心。”陆景湛默了一瞬,应道:“是。”门声混着风声一起响了一阵,屋内便只剩下陆昭戎一个人。一阵铃铛音闯入房间,蓦然打破了寂静的氛围。清脆醒人。——“你怎么回事啊?”于铃急匆匆翻进窗子,收过桌上刚倒好的茶水喝了几口,眸色里掠过疑惑和担忧,问:“我去那边绕了快三天,一点神息也没感应到,你消息是不是出错了?”陆昭戎下意识收拢好散乱的信纸,一下一下折好收进去,回缓了心神才说:“……没错。你把褚大夫送过去了吗?他已经回去了。”于铃喝完水,擦唇的动作僵了一下,抬起头愣怔地看着他,问:“……回去了?”陆昭戎心底忽起几分不定,手指在信件上按了按,点头肯定道:“我收到他的信,他已经在渝州了。”于铃瞬息之间闪到他面前,叫他眼前禁不住晃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于铃夺过他手里的信前后翻转了一下,仔细分辨,倏忽皱眉,低喃道:“……回去了?为什么我没有感应到神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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