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可能他会很宠老婆呢……我记得他的手机屏保就是合照,是和他老婆吗?”“不是吧……我之前看到过他的手机屏幕,是和一个男生的合照,说起来那个男生长得可好看了!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走可爱路线的小明星。”“我天,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玩啊,当成屏保的话,可能真的是和明星的合照也说不定?”“我们对路哥都太不了解了,他平时也不和我们闲聊,一句都没有!”一声咳嗽声倏然打断了这场谈论。陈淮站在了他们面前,叹了一口气,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结成白雾。“别瞎猜了,”陈淮说,“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几双眼睛瞬间直勾勾地看向他。陈淮清了清嗓子:“手机屏保上的那个,就是路祁言的爱人。”原本还算平静的几双眼睛骤然瞪大。猜到会是这种反应,陈淮接着平静道:“之所以不来见你们,是因为他已经……去世半年了。”“每个周六,路祁言会去墓园看他。”风雨无阻,从不遗忘。“至于现在的他面对恋人会不会板着脸,”陈淮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短短几句话之间,对面几人已经被惊到说不出一个字了。他们灰溜溜地跟在陈淮身后回到了公司,再也不敢乱谈论一个字。窗外的雪片纷飞,寒风拍打窗户,洁白很快覆盖隐匿了万物。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板着脸”的路祁言刚好抵达墓园,手里是一束白玫瑰和红玫瑰。 那些夏天(24)视线触及到熟悉的石碑的一刹那,路祁言脸上的淡漠神情就松动了些,逐渐变成了郁舟会安心的样子。他走过去,将红玫瑰和白玫瑰摆在了墓碑前,重复着以前进行过无数次的动作,把黑白照片擦干净。做完这些,路祁言轻轻笑了笑。他语气很温和:“舟舟,今天下雪了。”“本来不应该今天来的,但想到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场雪,所以还是想来和你一起看,”路祁言像是在解释,“没有吓到吧?”风雪还在继续,路祁言不怕冷,把颈上的围巾解了下来,围在了墓碑上。深灰色的羊绒面料携带着暖意,融化了石碑上的星点雪痕。围巾系了一个松松的结,风刮也刮不走,路祁言稍稍放心了些。郁舟身体不好,冬天最容易手脚冰凉,现在只有一条围巾,也不知道够不够。围好围巾后,路祁言把这周发生的事情讲了讲,大到项目进展,小到早上吃了什么。
“我前些天还听到有人在聊我的闲话,”路祁言看着郁舟,说,“他们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了,有人猜我是不是有结婚对象了。”还说他这是英年早婚。路祁言总觉得这个词的意思不那么好,他垂下眸子:“要是你能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就好了。”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路祁言继续说:“我昨晚梦到你了,可是醒来之后就忘掉了具体的内容,如果可以,下次把梦境留给我吧。”一场梦足够他记很久,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夜。距离郁舟离开都已经过了半年多了,路祁言却总觉得自己的时间经常不流动,只有在想起郁舟时才会一晃就度过很久。他又说了很多,一直到手脚被冻得有些冰凉了才缓缓起身,去到墓园管理处,亲自拿了工具去把墓碑周围的雪都扫干净。临走之前,路祁言留了一把伞,遮住了石碑和花束上方的风雪。冬天很快也过去了。第二年的春天同样在平静中悄然而去,夏天随着雨季一起降临。路祁言毕业后就再没去过学校,专心扑在工作上。在郁舟祭日前一个周,他请了假。陈淮还因为这个担心了很久,特地打了电话过去。电话被接通后,路祁言的声音传来:“我没事,我只是去看看他。”从声音里陈淮听不出什么不对,又问了几遍后在对方的冷淡中被迫挂断了电话。路祁言那些天其实什么都没干。他只是难得的把自己放空了,又一次翻开了那些被尘封的回忆。可是这次,再没有翘着头发的少年身影在他身边看来看去。于是这些回忆也变得苦涩起来。郁舟的祭日结束后,路祁言就回归了以往的生活。他开始在工作上更拼命了,vr项目的研发有了很大的进展。又是一年四季更迭。在第三年的夏天,那个游戏项目终于被初步研发成形。在正常的游戏之中,它多出了一个功能,可以根据词条打造人的影像和模拟人的行为语言,这样一来,有很多已经死去的人可以通过数据再一次出现在想念他们的人面前,甚至可以模拟触碰的实感。这项功能吸引了很多人。不过路祁言始终没有尝试过。他不想用这些冰冷的数字来模拟郁舟,更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轻易崩塌。这个项目大获成功后,路祁言变得更加沉默了。他找不到能让他再次愿意投身的工作了,于是拿出大把时间来外出,带着相册走遍了很多山河湖海。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