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游他爸妈是搞科研的高级知识分子,这辈子都无法接受唯一的儿子是同性恋,骂许淮的话也是字字锥心、花样百出,什么“你这辈子都不配和我儿子站在一起”,“你毁了我儿子的一生”。
季游收拾公文包的手顿了一下:“现在又不是以前。”
许淮喝了口柠檬水:“你就这么和你家人僵着,不做点改变?”
“不用。”季游把公文包收拾好,想到什么又低声道,“我这一生……也就反抗了他们这一次吧,怎么可能还顺着他们的意。”
人生是过给自己看的,只要他开心就好,任何人的看法都不重要。
新加坡,四马路观音堂。
十八手观音圣像伫立在堂前的龛位处,烫金满色晕染流连其中。
香客们十指合拢,虔诚跪拜不已,堂前红花盛放、瓜果献祭、线香袅袅、经文喃喃。
许淮站在堂外,他想抽烟又意识到会被罚款,忍住了不去摸烟,但心痒难耐,总觉得阳光照在脸上都热了。
他对这种神佛信仰想来不感兴趣,但是季游今天非拉着他来。
许淮瞥见季游从堂内走出来:“拜这么久吗?”
“听说很灵的,虔诚点多拜一会儿也好。”季游那张清心寡欲的脸,倒是难得流露出点轻缓笑意,“刚才你许的什么愿?”
许淮听了这话也怔住,其实他拜的时候没怎么用心,昨晚上被季游折磨到今天下床都困难,拜观音像的时候只想着回酒店了。
但是听这人一说,他倒是有点后悔了……
许淮看向堂内,来拜观音像的人很多,香火鼎盛期间人头攒动,密集到有些眼花缭乱。
他有些犹豫,刚想说要不自己再进去拜一次,就看见有不少人往堂内后院处走过去,不禁好奇的抬脚循着人流走过去。
季游一刻都不离开他,也跟了过去。
后院的景象豁然开朗,那是一棵挺拔的参天大树,枝干粗壮、树叶茂密、苍老纹路沿着地面树根处蔓延,坚硬黑色质地像晕染的石墨。
一个和尚身穿袈裟伫立在树下,面容平静安详,眼神沉寂,他身旁放置小桌,不少香客们排队去桌前用笔在纸签写下字样,又伸手悬挂于茂密枝叶中。
苍天大树已经挂满了众多纸签,英语、中文各类文字都有,密密麻麻的几乎把整棵树的枝桠压弯,看上去极为茂盛。
“你去问问这是干什么的。”
这种简单的要求,季游没有拒绝,他上前就去询问和尚,得到答案后又对许淮阐述:“说是把愿望写下来,挂树枝上会实现。”
许淮有些心动了,他在队伍后面排着,惹得季游也一怔:“你刚才不是在堂前许过愿了吗?”
“许的不好,想换一个。”
季游有些疑惑他想许什么愿,但转眼间队伍就到头了,和尚递给他俩一人一份纸签:“写下你们的愿望即可。”
大树枝叶茂密、纸签繁复,季游写好了自己的愿望,他看着手上纸签的字样——【与许淮生生世世在一起】。
季游不自觉的弯起唇角,他转头就想问许淮写的什么心愿,猝不及防的看到对方手上纸签字样。
一张纸签写了很多字——
【我想回到过去,多打架多打工,赚来的钱全给孔栀看病,希望她能健康的活下去,少掉头发、多吃饭,做完化疗会笑,不会每次疼到哭】
【我希望找一个爱我且我爱的女孩结婚生子,想陪着孩子玩耍,用尽一切爱护我的家庭,当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爸爸】
季游移开视线,他盯着手中自己的纸签,指尖一点点攥紧显现出折痕。
“我挂好了,你弄完了吗?”
季游听到这话面色平静,纷乱树影洒在他身上,像是落了一层金纸逐渐在皮肤间流动,他低声道:“出来这么久想抽烟了吧?旁边商场有无烟区。”
他太了解许淮,从穿的衬衫口袋掏出一包芙蓉王和火机递过去:“去抽会儿吧,我等下过去找你。”
许淮接过东西就走了。
季游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这才伸手把许淮挂上去的纸签取下来,又把自己的挂上去。
来挂签的香客们不少,然而他这个举动还是引起一旁和尚的注意:“施主,您这是?”
季游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机,把这张写了很多字的纸签点燃烧掉,跳跃的火苗一点点把纸张吞噬。
孔栀的字样在前面,其实他也知道,许淮永远把关于孔栀的愿望放在前面。
他静静的注视这一幕,看着字样逐渐消融碎掉,成为风中的一捧清风。
和尚也是见过众生的,联系到刚才他和许淮似有若无的亲密动作,也是心中明了,双手合十低叹道:“施主该放下了。”
放下?
这个词多陌生啊。
季游心想,他要是能放下,何尝不想放过许淮。他们布局所有、付出惨重代价才把人捞到手,搞得他们五个人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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