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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一零 易水剑啸(17 / 22)

在地,却是连话也不会说了。

嘴里只呜咽了几个音节,似乎是在求饶,又似乎是在哀嚎。最后索性不住地磕起头来,沉闷的声响与老僧敲击木鱼时别无二致,在空阔的车厢里涌上来,听得人心里发紧。

“你伤了长公子。”傅燎影半跪下来,托起她的下颌,轻柔地拂开她额前的乱发,打量了片刻,觉得她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人如其名,她果然有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头发也生得好,鸦羽似的,梳成小髻,再簪上簪子,米粒大小的碎玉坠成流苏,颤颤巍巍地悬在耳际,非常好看。

“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他看着眼前苍白惊惶的面容,微眯起眼,略略地笑了笑:“你该死。”

那只纤瘦的手,顺着侍者的发缕,一寸一寸攀上了她的脖颈,捏碎了她的脊骨。

她倒下去,鬓边流苏扬起,很像是垂死的蝶,薄翼煽动起落,却所幸并未萎顿尘泥,而是长眠在花心露水里,看着依旧很光鲜。只是那对眼珠子充了血,生前最美的成了死后最丑的,看着可悲又可怖。

傅燎影半搂着她,无尽缱绻地将她放置在铺了竹帘的席位上,又自她衣裳上扯了一截襟布给她擦脸,还理好了在方才狼藉中凌乱的衣饰与钗环。

“长公子好无情啊,”傅燎影笑道,“窅儿这段时日以来的尽心侍奉,竟换不来长公子的一句好话,不知到了底下,她会不会怨长公子呢?”

傅燎影说着,绕过案几,跪坐在墨君圣跟前,又从广袖中扯了一条素白的帕子捏在手里,前倾着似乎是要查看墨君圣的伤势。

墨君圣侧开身子,避过傅燎影,正色道:“死生系于人手,怕是轮不到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公子说话,自是管用的。”傅燎影也不着恼,收回手,将那方帕子叠了两叠,规整地搭在膝上。

“未必罢。她怎么跌倒的,你心里最明白。”到底是墨君圣性子厉害,他冷冷地挑眉,瞥了傅燎影一眼,嘲弄的神色分明是在讥讽“你说的什么傻话”。

傅燎影喜欢扇子,作配饰的时候,更是格外讲究。他别在腰间的那把檀骨扇,品相不错,底下却没有系扇坠,剩下一个小孔,扎眼得很,怎么看怎么别扭。

墨君圣只管在地上去找,果然见着了一个刻成了竹节的青木片,打磨得细致不说,还抛了光。人若是踩上去定然足下不稳当,偏生傅燎影还上去扯了一把。

她不是傅燎影的人,却无端端赔了命,这让墨君圣觉得惋惜。

墨君圣刻薄道:“最好是有冤鬼追魂,看她是来找我还是找你。”

傅燎影看上去倒是很不在意的样子:“长公子说的是,那就让她来找我吧。”他敛眉轻笑,随手将膝上的帕子盖在窅儿面上,起身去看那副被毁去的画作。

“卑下现在已能品出艳色之美。只是,这画到了如此地步,怕是行不得咒杀之术。”

清晨湿冷,袅袅的暖意散去,只余下冰冷的胶质,将满纸荒唐裹挟成污血淋漓。他问道:“长公子就没有后手么?”

墨君圣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若否,”傅燎影躬身一礼,如玉雅致的面容依旧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声色温柔,恰似一江春江含情,脉脉冥冥,“那就请长公子,葬身在这渭水之中。”

渭水,西出东奔,不舍昼夜。

这道江很深,也因此流传着许多可堪写进志异的事。譬如渭水中流的一段,势平缓,素无风浪,岸边的浅滩上却常年覆着轻薄的白霜。

按理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如若江水是温的,这就很不同寻常了。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江底有古墓”似乎算得上是其中极为靠谱的一种。

一些盗门中人对此很有些兴趣,但眼见得活人潜下去,浮上来就成了死尸,门路没有摸到反折了不少有名姓的好手。在遗了许多人命之后,倒教名流世家听见了“渭水幽陵”的风声。

窥命苏氏善风水堪舆术,执首苏慕遮彼年已是知天命的寿数,不便亲至,遣来的是嫡脉里行四的那位公子。苏四公子不良于行,平素娇生惯养着,听闻要来这“破地方”出公差,心绪甚是不佳。

“听说是大墓,里头的货起出来,至少是这个数。”有围观的人在吹嘘,一面说着,右手按出五个指头,想了想,到底不得劲,又把左手也加上。

“这可不得了!”有人惊呼,又问道:“哪个数?”

“这都不知道!”那人也说不出来,掰扯道:“就是这个数!”

“这埋的,少不得是个侯爷吧。”

“说不定还是个王呢。”

“万一是神仙呢?”

越说越乱来,言人人殊,各执己见,在苏氏弄明白之前,他们自己倒争出真火,险些打起来。

谁曾想苏四公子看过后,却道:“简直是悖言乱辞!”

苏四公子道:“活水聚阴,山却是枯草嶙峋,山水不济,葬在此处,怕是一门上下都要死绝。”

他的手在羊脂白玉的罗盘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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