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爸爸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关汀手背,暗示关汀别老盯着这盘菜吃,注意礼貌。关汀小小年纪哪里懂得这些,根本没接收到父亲的暗示。
倒是对面的沈老爷子目睹了一切,爽朗地哈哈大笑:“小孩爱吃,由着他去吧。”
又介绍:“这是我们家厨师的拿手好菜,我也爱吃。这小子倒是和我口味很投缘。”
小关汀懵懵懂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成了全桌的焦点,隻觉得对面的爷爷亲切又友善,看着是个好人。
从回忆惊醒,关汀明白沈老爷子和自己想的是同样的片段。
此时沈老爷子暗示那时,又是何用意?关汀想起自己的父母,温情脉脉的回忆中也暗藏了一些伤感。
沈老爷子欲言又止:“那时还说小关和我口味投缘,后来也没想到,你还真就成了我老爷子的饭搭子。”
这话说一半藏一半。关汀成为老爷子的饭搭子,那自然是在他父母过世以后。老爷子今天频频提起关家父母,不像是暗示什么,倒像是明示关汀不要忘了来时路一般。
老爷子也不明说,只是隐隐将话题往这上面引。关汀何尝听不出,这是有些挟恩图报的意思在?
于是闲聊的温情变得苦涩起来,关汀默然不知怎样回应。
一直在旁边不做声的简文彦突然出声了:“关汀,你也是在这间宅子长大的吧?”
关汀不知他何用意:“嗯?”
简文彦轻笑:“这老头道貌岸然,总在要挟你报恩呢,你听不出?”
这话说得尖锐,一下捅破了关汀和沈老爷子之间来回拉扯的那几分尴尬,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沈老爷子哪里被小辈这样顶撞过,有些恼羞成怒。“放肆!关汀是我们沈家养大的,来看看我沈老爷子有什么问题?外人别插嘴。”
关汀从那一瞬间的尴尬种清醒过来,突然明白了简文彦的用意。
沈老爷子想打感情牌,却又不明说。总想用沈家的“恩”来换关汀的“情”,无论是关汀对沈康时的爱慕也好,对沈老爷子的敬重也罢,不过都源自于报恩二字。
简文彦:“关汀的父母为沈家兢兢业业一生,甚至因此丧命,沈家照顾小关汀不是应该的么。就是有天大的恩,不也报完了?”
关汀有些恍然,简文彦看似顶撞沈老爷子,实际是在点醒自己。
感情哪里是能用恩情来换的呢?
关汀想到自己对沈康时的在意,好像一开始就错了。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而忘了抬头看看真正的方向——自己的心。
简文彦火力未停:“关汀重感情,沈老头你无非也是利用这一点来拿捏他罢了,不过,到此为止。”
这一声“到此为止”,关汀的世界突然清明了起来,他已经在“报恩”的魔障中打转了太久。
沈老爷子被简文彦质问到说不出话来,怒气翻涌了一阵,好容易平静下来。
“也罢。”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你们小年轻有自己的路要走,是我老糊涂,多管闲事了。”
沈老爷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那些精明算计的机锋全然收起,像任何一个缠绵病榻的老人一样虚弱。
“小关啊,这里还有一些东西给你。”沈老爷子扶着拐杖,示意关汀跟着他绕到书房一角。
沈老爷子从书架角落取出一个小木匣,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关汀。
“这个匣子,我本来准备你和康时婚礼上交给你,也算是留个念想。”沈老爷子一手轻抚匣子盖上的木纹。
“康时那小子不争气,你和沈家的缘分没有延续到那一天。”说到这里,沈老爷子又满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你自己看吧,也算是物归原主。”
关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他明白那匣子里面是什么了。
关家父母出事以后,因为涉及到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保密资料,所有相关的证物都被粉碎了个干净。
关汀在某一天放学突然接到消息,回家面对的就是再也不会回来的父母和被情理的一尘不染的自己家,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被清理得了无痕迹。
那一天,他被茫然地接到沈家。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之后要怎么做。
这个匣子里不出意外的话,是关汀父母的遗物。那些关汀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东西。
他急切地打开那个匣子,一一翻看起来——
关汀的出生证明,旁边母亲用充满爱意的笔触写着记录:家庭新成员,六斤二两的乖小子。
父母第一次带自己去游乐场的照片,一家三口笑得那么灿烂。
幼时的手工作品,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共同完成了一个黏土捏成的小人,五官长得奇形怪状。
关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扑簌地掉落在地上,在地毯上打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暗点,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判决
管家轻轻敲了敲门,房间内人一齐往外看去。
看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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