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矜的心有些湿润,他终于感到一丝与结合破裂无关的悲伤,不过它转瞬即逝。
就如同他的丧葬假。
从确定方嘉因死亡这一天开始算起,身为伴侣的江慈矜所拥有的丧葬假还剩下一天,鉴于情况特殊,又延长了五天。
不过于事无补。
检查完身体的各项数值后,医生告诉江慈矜,像他这样的情况实在稀少,哪怕接受过现行的这一系列精神修复流程,保守估计下,要完全恢复身体和精神上的创伤,至少还需要两年。
他递给江慈矜一个附有黑笔的文件夹,说:“江先生,请您仔细这份文件,在知悉并愿意承担精神修复的相关风险后,请在文件最后一页写上您的姓名和向导编号。需要提醒的是,您是本区梦河——在此向您保证,修复期间不会出任何差错,您将完美地恢复到修复前的状态。所以你应该接受,最好现在就来。是的,现在。
在成为医生之前,章梦河首先是一名狂热的研究者。大浩劫前他研究的是精神病学。大浩劫后,他虽固执地认为自己也能成为什么,但仍是一个普通人,在哨兵和向导的庇护下才得以继续开展研究。
章梦河讨厌被人保护,于是他开始好奇哨兵和向导能力的来源。c、b级,哪怕是a级的向导,他都治疗过太多次。他和专门研究哨兵和向导的学者进度一样,从这群超能者身上他根本找不到一丝能力来源的奥秘,而他早就厌烦了修复过程中大大小小的问题和向导的眼泪。他们总是在哭,仿佛他们果真是人。
或许,s级向导会不一样。
这世界上,对方嘉因的死显而易见感到庆幸的,除了奥利弗,就是章梦河,这大概是他们能成为朋友的最主要原因——过于注重江慈矜,以至于对其他人的生命漠不关心。
被江慈矜拒绝后,章梦河仍不气馁,他可是久违地在怜惜一台生了锈、不再精密的战争机器,他本该承担除锈的伟大使命,现在是他来保护这可怜的向导了。
他怀着如此自大的抱负却无处施展,在他要憎恨起江慈矜的前一秒,奥利弗找上了他。然后事情便进展得很顺利了,他和奥利弗各取所需,将在今夜共享江慈矜。
只要江慈矜不再次拒绝——
医生继续着自己对江慈矜的凝视,他的凝视太沉重,以至于江慈矜签好字递给他文件时,他仍平视前方,视线不能立即追上江慈矜伸出的手,直到奥利弗那聒噪的声音响起:“医生,你还不快点给我的darlg治疗吗?”
这种纯粹的占有与割席让医生如梦初醒:“抱歉。”他接过文件,低头象征性地翻看两眼,发现江慈矜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笔锋凌厉,没有一道柔和的弯。这倒和他的长相与性格不一致。
章梦河以为江慈矜的字会偏向小巧、工整,再怎么说,字如其人。不管那些纯粹出于忌恨小道消息,官方寥寥数语的报道中,江慈矜向来温柔体贴,是方嘉因的幸福妻子,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居然是没能养狗。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慈矜的签名是一切开始的许可,现在他终于有机会窥向更深处的世界。
医生觉得激动,他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些许后,他才说:“第一次修复需要与机器互相适应,过程会比较辛苦。江先生,如果您感到不适,请告诉我。不过,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出错,我会做到最好……那么,江先生,请您坐到那边的机器中。”
“谢谢。”江慈矜的回答很轻,仿佛他只是将嘴唇动了动,除了他没人听到这句感谢。奥利弗的车开得又快又野,痛苦像一张紧绷的鼓,被短暂而剧烈地敲击着,车停稳后,鼓面仍在持续震荡。
现在,对江慈矜来说,像个身体健康的人一样坐下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竭力忍耐控制了,他坐下来时还是像一棵被砍倒的白桦树。
奥利弗,则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以患者家属的身份,细细地欣赏起他未来妻子漂亮的病躯。奥利弗尽管担心江慈矜的身体,但更爱病怏怏的江慈矜,那样的他更容易被掌控,也更容易向自己敞开心扉——病人都这样,更何况他才死了丈夫。他此刻的喜悦中,掺杂进一种在悬崖边游走的刺激。
大概是因为蒙了冷汗,医院的光又明晃晃地照下来,在奥利弗的幻想中,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反倒润得像白莹莹的荔枝果肉,轻轻一捏,要流出甜腻的汁水。汁水向下流溢,流到衬衫来不及扣好的第一颗扣子上。
领口敞开,露出素来被包裹在礼节之下的两颗痣,它们上下生在江慈矜的喉结左侧,宛如浅灰色的冒号,冒号后跟着喉结的凸起,投下的阴影成为一句无声的邀请,奥利弗确信他的那处能顶到喉结、以及更深的地方。他只是差一个机会而已。
为了输液和更好的监测身体数据,医生半蹲着将江慈矜的真丝手套摘下来放到一边。奥利弗紧接着站起身,打着帮江慈矜收好东西的借口,将那留存有他香气和体温的手套拿了过来。
奥利弗想把手套戴上,但他的手太大,小指恰好能塞进无名指。江慈矜的体温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