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凶狠,像海上的狂风暴雨,切断退路,不给她任何逃出风暴之眼的机会;而她是陷入海难的船,断了桅杆裂了风帆,痛苦,却毫无自救能力被他裹挟着卷进漩涡,沉入深深的海底。
从未像那夜一般疯狂折磨。
纪星第二天起来时,嗓子干哑,脑子昏昏沉沉。
她下床时小腹涨疼着,浑身都发软。又重新躺回去缓了好一会儿。
早上十点,韩廷不在家了。
她开手机看他定位,东扬医疗。
纪星在韩廷的书房里轻易地拿到了他的签章。章子拓上红色的印泥,有那么一秒她想作罢,但她终究没有,重重地盖上了章。
她知道偷盖签章意味着什么,可她也很清楚,待事情败露,韩廷不会追究。
以他的性格,他会放过她,从此和星辰再不相干。
以他的性格……她找他要星辰,他也会给。
她知道。
可她就是要耍弄他,气死他,最好让他记一辈子。
他这人从来不会露出半点生气模样,不知是太过礼貌,还是太过不在乎。她倒想看看他震怒的样子。
一定是疯了,才这么不怕死。
纪星跟同科迅速签完合同。律师会在第一时间知会韩廷股权变更情况。
那天,纪星走进别墅小区,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这一进门,什么都会讲清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她的确看不透韩廷的心,却也看得清他有多高傲自负,控制欲有多强。他最恨背叛,绝不会原谅她。很好,正合她意。
但……为什么迟迟不进去。
韩廷站在二楼起居室的窗口,看着楼下的纪星。她穿着一件呢绒大衣,裹着围巾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停地拿鞋底蹭地面,就是不肯进来。
他看了她很久,耐心等着。
终于,她慢慢挪上草坪,上了台阶。又过了两三分钟,他听见楼下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起身回书房,打开电脑,看电子文件。
家里脚步声不明显,但他有所察觉。某个时刻,他盯着紧闭的房门看,知道她在门外。他盯着,直到门把手动了一下,他目光移回电脑桌面。
纪星推开房门,韩廷一身西装在桌前办公,和往常无异。
听见开门声,他看向她,寻常地问:“回来了?”
“嗯。”
他太过随意,叫纪星不安且疑惑——他难道不知道她骗了他,把他卖了?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她站在门口,狐疑地判断。
韩廷问:“怎么了?”
纪星:“律师没通知你?……星辰股份变更了。”
“通知了。”韩廷说,转眸看向电脑,仿佛那头有天大的事情要处理,让他无暇分心纪星口中的这件小事。
一时间,所有的惶然忐忑化为失落,又化作激忿,她走上前去,近乎绝望地说:“我骗了你的签字,偷了你的公章,我跟你的竞争对手签了合同。你在星辰没有发言权了。星辰以后会跟同科合作。”
韩廷看着电脑,眼睛里反射着屏幕的白光,半刻后,他转眸,直视她,说:“我知道。”
纪星问:“你不生气?”
韩廷反问:“你希望我生气?”
纪星哑然。和他对峙总是陷入怪圈。现在的她像一个可笑的想要激怒大人的小孩,而他一如往常,冷冷静静风波不动地俯视一切。
她徒劳地问:“我欺骗你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问反了。”韩廷起身绕到桌子前头来,靠着桌沿,手插进兜里,平静地说,“你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讲讲,做这一出为了什么?——没有安全感?觉得迟早要分开,索性多拿点儿东西在手里?你对别人心软,愚善,在我跟前倒把利己主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为保自己能毫不犹豫先捅我一刀。你要选个中立的信托公司也就罢了,同科是我的竞争对手,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在乎么?”纪星问,“你已经有瀚海了,星辰归谁,对你来说重要么?还是你觉得什么都要在你掌控之中,星辰宁可毁掉也不能给其他人。”
韩廷顿了半刻,慢慢反问:“我投资其他公司,控股瀚海,不是很正常?早在一开始我是不是就跟你说过,不让我投星辰,就竞争打垮?”
纪星一愣,没想到他竟用谈判的文字游戏对付她。他永远行得正坐得端,她哪里抓得住漏洞反驳。
“我……我不是在意你控股瀚海,而是……那么多次的机会,你却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其他的事也就罢了,可瀚海,你为什么要隐瞒我?”这话问出口,她都嫌弃,觉得自己卑微得抬不起头。
韩廷说:“涉及商业机密。我控股瀚海的事也是最近才放出消息。”
纪星顿时无言以对。和以前一样,她是永远赢不过他的。
她闭了闭眼,问:“你当初投资星辰是为了什么?为瀚海消除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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