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玩闹够了的狂风暴雨逐渐收敛,瞧着再不过十来分钟就能歇停,留出供人喘息的时间。晏辞家里离他家有一段距离,附近却又夜间车直达回家,就是时间长了点,倒也不算麻烦。但……回过神,柯眠晚抿着唇。但没有必要。躺进柔软的被窝,柯眠晚有意把所有扰人的东西统统赶出大脑。呼、吸。一呼、一吸。漫长而坎坷的半天带着太多疲惫,被熟悉可靠的气息包围,柯眠晚安然入睡。不眠夜独属于其他人。难捱的夜过去,但对于柯眠晚而言,痛苦虽迟但到。刺眼的阳光悄悄滑进室内。柯眠晚望着天花板,双眼迷离。朦朦胧胧间,他看到了地狱在他面前招手。不知道晏辞回来看到自家的床单被套都被洗过晾外边了的场景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但是在此之前还是让他先死一死吧。躺了没几分钟,主动踏进棺材的半只脚在无比安静的环境中收了回来。大清早的,安静过头了。柯眠晚捞过手机,翻到晏辞近期的行程表,包括今天在内往后的一个月,满满当当的都是工作。柯眠晚有点活过来了。好像还有救。和晏辞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上一次,以防万一,柯眠晚又等了两分钟,这才悄悄摸摸拉开了一条门缝。斜对角的房间门大开,整个屋内除了他的动作外,再没有响起过第二者的声音。放大了胆子上下绕了一圈,柯眠晚才彻底放心。谢天谢地,晏辞上班去了。半凉的尸体回温,柯眠晚冲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而后勤勤恳恳地开始处理另外一个要命的大问题。柯眠晚无比感恩晏辞家里空归空,洗衣机和烘干机却齐全完备,省了他好大的功夫。喔,虽然这件事怎么说都很对不起晏辞,也让他很想死。在心底默念一句对晏辞的道歉,柯眠晚回到客厅,不经意间看到了桌上并不怎么明显的纸条。晏辞的字一如既往地好看。没写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交代了他今天一整天都有安排,可以放心休息好再回去,顺便叮嘱他记得吃早中饭。整一个跟没事人似的。柯眠晚撇撇嘴,怒点了一份外卖,却不承想遭殃的依旧是他。别苑的安保太好以至于外卖根本进不了大门,只能转交给别墅区内统一配备的管家专程送过来。
期间还因为收货人的姓名电话和他们登记处的业主身份对不上,险些一通电话打给晏辞让本人亲自为这份二十块的外卖下通行令。幸运的是管家先生似乎认得他,确认柯眠晚的姓名后毕恭毕敬地上供了外卖,并表示有事可以随时联系他。好像他也是这里的半个业主似的。硬着头皮应好,柯眠晚在沉默中吃完了饭。烘干机完成工作的提醒音响起,煎熬迎来了曙光。痛苦的一天终于迎来了 续费助理的第91天洗完东西, 柯眠晚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纠结了两秒之后联系了管家先生,毅然决然地把这团不堪回首的尴尬扔进垃圾回收站。再三嘱咐靠谱的管家先生销毁罪证, 柯眠晚拖着疲惫且心累的身躯回家。常年用空空荡荡迎接他回来的工作室破天荒地多了两个大活人。心累停了一瞬间。一楼客厅。桌上摆着麦肯堡大套餐, 陆延城和段鸿面对面坐着, 场面十分和谐……和诡异。柯眠晚朝二楼小挪了两步,两人熟视无睹毫无动静。一个认认真真地喝豆浆,另一位吃一半玩一半, 拿着薯条鸡块叠叠乐, 对他视而不见。装傻充愣绕开两位学长回到楼上, 柯眠晚看看楼上没完成的画, 又跑到阳台窗外,再戳了戳半死不活的小多肉——然后放弃挣扎了。慢慢悠悠回到一楼, 陆延城和段鸿不约如同看向他。“吃吗吃吗,太阳打南边起来的一天,陆延城请客!”柯眠晚洗完手, 抓了两根薯条坐到两个人中间。久违的三方座谈会,罕见的是以往的被倾诉人转到了倾诉者的位置上。有点事情可以干总归让组织语言的柯眠晚自认不那么尴尬。啃着酥软的薯条,一击直球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我好像喜欢他。”段鸿进食的动作戛然而止, 而后淡定地拍了拍手, 似乎又不那么意外。向来敌对晏辞的陆延城同样神色平静,见柯眠晚愣愣地朝他眨了眨眼, 他从容拆开香芋派, 问:“该表现得意外一些吗。”……倒也不用。现在想想, 陆延城估计才是最先觉察到不对劲的人。内容不意外, 意外的是时间点。距离上次提出疑问才过去一周。结合前一晚的夜不归宿,段鸿睁大眼睛:“他对你——那样了!?”“……没有。”“哦。”段鸿眼里八卦的光消失了。这多大点事啊, 没意思。平静不过两秒,段鸿又被另外一种可能震撼到结巴:“那那、你对他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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