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不要旁人喂自己,自个儿捧着茶碗热热喝了两口,还想要段霖却不许他晚上多用,于是气呼呼背过身睡了,还不忘把床帐遮得严严实实。“臭段霖,你如果晚上敢打呼噜就死定了。”“娇气……等你睡着我再睡,成了吧。”……小郡王今日做了不少事情可谓大忙人,于是神思倦怠刚刚合上眼不久,段霖便听到极为清浅的呼吸,好似随时就会消失一般。对方已经睡熟。这是个取血的好时机,只要在指尖快速刺一针,很轻,不会惊动任何人。然而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母后难产早亡,留下一个父亲却是冷心冷情的皇帝,所以段霖从小便教养在太后膝下。太后管不住他也就放任去胡闹,反正还有哪个孩子能越过他去。直到长公主带着云渺出现。瓷娃娃一样的雪团子,明明比之自己来又小又矮,却偏偏长他几个月。在宫中素来称王称霸的段霖,死也不肯开口叫哥哥。段霖想不明白,为什么云渺长着腿还总让人抱来抱去,难道比他还金贵,连地都下不了不成?他亲兄长是太子,他自己是宫里唯二的嫡子,凭什么这个家伙一来大家就都喜欢?别人喜欢的,段霖就要讨厌。越是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碰,他就偏要碰。永靖帝和太后屡次打骂段霖,可他还是执拗不堪,想尽各种办法弄哭小云渺。看着云渺躲到别人怀里,冲其他兄弟姊妹笑得甜丝丝,可唯独讨厌自己。段霖就说不出的快意。每次进宫他最先想起的是谁?不是哄着给他吃糖的太后祖母,不是护着他教他读书的太子哥哥,更不是将他抱在肩上捉蝴蝶的九五之尊……而是那个欺负他最狠,掉金豆子时伤心痛恨着的段霖。谁让情意比潮水来去还无定时,恨意却自古绵绵无绝期呢?段霖将云渺抱进怀里。 狸猫梅花上的积雪一夜之间化水, 长街上湿滑不堪。冷风如刀,寒意逼人。殿内温暖如春。小郡王是被痒意闹醒的。只因一缕乌发叫人挟在指尖,还不停在他露出的半截如玉脖颈上扫来扫去。长而翘的羽睫蝴蝶振翅般抖动几下,眉心也不自觉蹙起来, 眼睛还没睁开就先哼哼唧唧在床上滚了两圈。待稍稍舒展筋骨后, 小郡王这才不耐烦地半睁开桃花眼, 睡眼惺忪还含着点点水雾,微微扬起脖子皱眉看向坐在身边的人。
段霖斜倚在床头,侧脸轮廓分明, 深邃五官一派俊美骄矜,玄青色锦袍下一只长腿随意垂在地上。见被自己骚扰的人终于睁开眼睛, 他薄唇噙着一抹坏笑, 点了点对方的鼻尖, “睡到日上三竿, 终于肯醒了啊。”“……”轻轻眨了眨眼睛,小郡王没有搭理段霖这个无聊鬼。他刚刚睡醒,整个人仿佛还被封印在被子里,懒得讲话就连指头尖都不乐意动弹一下。良久,云渺才在段霖的注视下缓缓从被子里爬起来, 还不忘抬起胳膊揉揉眼睛使自己清醒。眼尾霎时间多出一片好看的红晕,原就艳丽张扬的一张脸, 如今更是平添几分不自知的媚色。小郡王这才有心情正眼看把自己唤醒的罪魁祸首,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是被勾起件遗忘但很重要的事情。“匕首还给我。”小郡王身上的寝衣还没换,一觉睡醒被揉得乱七八糟松松垮垮, 半只雪白圆润的肩头都露了出来。好在寝殿内暖意融融,倒是无甚冷的感觉。段霖只当那匕首是云渺心爱的东西, 根本没往他处去想,毕竟总不可能是齐忱那个穷酸奴才送的。想着对方拿回去也能防身,倒是没存留在自己这儿的念头,无非只是还想逗逗云渺。“匕首啊,我扔了。”段霖将双臂枕在脑后,慵懒肆意。“什么?!”看右丞那天暴怒的样子,估计那匕首意义不小,何况秦逸口口声声说那是什么定情信物。小郡王深刻怀疑就是因为拿了匕首,才被死缠着叫娘子,所以说什么也是要还回去的。……“段霖!你个混蛋!”脑袋瞬间清明,小郡王恶猫抢食般向段霖扑去,嫩手不可置信地在对方身上摸来摸去,顺道儿发泄情绪不时锤他两拳头。嫌弃斜着身子打人和找东西都不舒服,小郡王干脆抱着段霖的肩跨坐在对方身上。温热肌肤仿佛能透出寝衣一般,两条细白柔嫩的双腿夹在段霖腰上,生气的胡乱拍打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家伙。两人扭股儿糖似的缠在一起。段霖霎时间呼吸紊乱,他分明自讨苦吃,可还只能认命地扶住身上这块舔糕扭来扭去的腰,防止对方因为乱动而掉下床去。不一会儿,段霖急得鼻尖都冒出些冷汗来,恍惚间竟然没发现自己袖口真掉出两样东西来。小郡王眼疾手快,捞走了床上那个银光闪闪的东西。而段霖只来得及收起另外一只小瓷瓶,神色竟有些慌张。“这是什么?”云渺刚才只匆匆瞥了眼,根本没瞧仔细,如今拿在手里端详才发现是把长命锁,喃喃念出上头的字来:“鹤度关山,水茫云渺。”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