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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说……她熬不过今夜了……”
一门之隔,他分明听得见、他分明听得见,可他偏偏不肯见她最后一面、不肯见她最后一面……她早该明白、早该明白的……
“姐儿?”惠娘轻轻唤了一声抱席痴坐于屏风前的双绮。
双绮回过神来,举目便见惠娘才带着一身疲惫,提了食盒进来:“姐儿瞧瞧,都是你爱吃的。”
见双绮兴致缺缺,便上前来询问,她抚着双绮的背在其身旁坐下,低低:“怎么了,又挨打了,起来我瞧瞧?”
惠娘温软的手触到背上的那一刹,双绮的肩脊剧烈地瑟颤起来,随后便咽咽呜呜哭出声,惠娘拍抚着拥紧了她,直陪她哭到黎明将近,昏昏睡去。
翌日,双绮上账房时,见大太太与孙婆已双双候着了,她仿佛被雷击了一下,驻足定了定,直邦邦跪下来,重重叩了三记响头。
“磕得好!”大太太捋着掸子靠在圈椅里,淡淡的一声:“磕给谁的?”
“一谢大太太!谢大太太收留教养之恩!”她哽着声,头未敢便抬起来,又狠狠叩了三记,泣道:“二谢孙婆婆,谢孙婆婆搭救回护之恩!”
“行了行了……”大太太将掸子敲在案上,冷冷:“趴过来吧。”
“啪”一记深痕嵌进青紫狞布的臀丘,双绮上下扭颤着屁股哆嗦着哭了一声。
“为什么打你?”
“噢呜……我擅闯正院啊!啊啊啊……我惊扰老爷呜……我我带累啊……带累孙婆婆啊啊啊啊……”
“啪”“啪”……伤痕累累的皮肉已然肿硬得掀不起肉浪,又勒上一道道乌青的鞭痕:“多大的孩子了,谁真心疼你,你拿眼瞧不出来?非得、非得这么着?……”
“呜呜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啪啪啪”,大太太振腕最后重重补了三记,打得小屁股松也松不得,夹也夹不实,双绮半身伏在案上,哭得半日气也倒不匀。
那日后,双绮便没再喊过“大娘”,更没喊过“爹爹”,她接受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奴子这个事实。
老爷走后,当夜大太太将双绮唤进房里一同做绣活儿,说:“咱们娘俩也坐下一道说说话。”问她:“还疼?”
双绮抬了抬屁股,小心地挨着凳子坐了,点着头回道:“回太太,疼……”
“小没良心的!”大太太一壁谇着,低头专心穿线,穿了一阵,揉揉眼,将针线递与双绮,“我累了,你小孩子眼神好,替我穿罢。”
双绮愧得说不出话,只默默穿了线,大太太接回来又问:“你当初问老爷何故买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留着你。”
双绮抿了抿唇,赧道:“没敢问,我怕一问,您醒过神来,便改主意了。”
“出息。”大太太淡哼了一声,继而是一阵凝默,“你娘……”她缓缓开口,却又顿了顿,“你娘的事,恨不恨我?”
双绮默了一晌,低低:“恨过的。”
那时,冬月的风已地吹起来了,吹得夜晚的火苗猎猎地响,雪还未下,红绫长长拖曳在地下。通明的火把照着瘦弱女人的胴体,掴肿了的两腮通红着,嘴角还渗着血,就这样被两个家奴扯上刑凳,丫鬟拉着歇斯底里奋力挣扎的小双绮,要带她回房,可双绮还是瞧真了这一幕,一杖下,杖尾于肉皮上拖出一道猩红的血迹……
“娘——你们放开我娘!放开我娘!”
刑凳上教牛筋捆实了的梅氏,哑着嗓子凄哀地唤了两声:“囡囡回去,囡囡别看!”
大杖一条一条地劈下来,闷响声声似乎堵在人心口,梅氏纤纤楚楚的腰瑟栗着塌下去,两片瘦窄臀肉笞之无浪,杖之二十有余,肿如烂桃,殷红淋漓,女子声嘶气弱,已昏死过去,教浸着盐的冷水浇了个透……
“你娘脾气不好,对老爷不恭顺,对你么,也谈不上慈爱……”大太太绣着鞋面,仿佛并没听真双绮“恨过”的话,顿了顿,“你还是爱她。”
大太太说的是实,假孕之事败露后,那一顿杖子活活杖去了梅氏半条性命,她早已是油尽灯枯,时常咯血,连日高热,最后的光景里,一多半的时候人已不大清明了,性气又异常燥烈,有时她病得昏了,甚而将双绮认成年少时与自己争抢郎君的歌姬舞娘,于是发了疯似地笞打双绮。有时是细竹枝,有时是竹篾条,梅氏手边逮着什么便是什么了,劈头盖面就打,婢仆们实在不耐烦双绮尖厉的哀唤,互相抱怨,才教大太太赶来瞧见这一幕:
梅氏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边打边骂:
“黑了心的贱蹄子,教侬下作!教侬勾人!”
双绮被重重推搡在地上,仆在房门前的台级上一时动弹不得,臀肉轻轻耸起来,根根篾片便唰唰狠啮上两团扭颤的白肉,顷刻翻出鲜红的血印儿,一扭一滚,巍巍耸颤起来,两股不住地打颤儿,赫厉的笞声里,她终然剧烈地扭动身子惨呼出声:
“娘,娘……我是双绮,是你的囡囡啊……”
梅氏却已分辨不出话的内容,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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