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塑料袋出了超市门，就在他往车的方向走去时，脚步有些凝滞——有人在盯着他？
不是错觉。
顾仰原本拿着购物单的左手现在垂在身侧，裤子口袋里放着一把他随时能掏出来的蝴蝶刀，顾仰能够感受得到，那道视线似乎是从右边的汤粉店里传来的，周围熙熙攘攘，早起买菜的众人围着这一块的热闹地，顾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是偷望、打量他的无关路人。
顾仰回头淡漠地看了一眼，只不过他的回头并没有使得那些在他打量的几位女生减少兴趣，她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形势愈演愈烈几人互相推搡着似乎要来要顾仰的联系方式。
顾仰紧锁起眉头，快步转身离开，他知道那些人没有恶意，也并不会对他做些什么，可那种对他抱着占有和戏谑的眼神特别容易让顾仰想起太多本该遗忘的事：
——“喝下去。”
“这杯酒喝完，你朋友的事……就算平了。”
躺坐在沙发的男人用修长的手指抵住向左侧侧歪的头，周围都是在起哄的官商名流公子哥，他们在男人的眼神示意下，路易十七兑飞天茅台倒满了一个空杯。
“来来来——美人儿！哦，不！”故意说错话的某位三代将酒拿到顾仰的面前，软刀子直出：“小哥，你男子汉大丈夫，爽快走一个呗！”
那是顾仰第一次见到纸醉金迷下的不堪，鼻尖嗅到的酒香里全是腐烂恶臭。顾仰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狼群中央，那个和他对视的陆陵渊有着头狼一般凶悍的眼神，正对着他这块肉，眼冒绿光。
“我喝。”
顾仰避开陆陵渊的眼神，就在他拿起酒杯要灌下去的时候，先前带着调笑说顾仰是个美人儿的三代公子哥故意用手指抬了下顾仰的杯底，火辣辣的酒液顾仰才喝了一口其余的全从嘴角边溢了出来，洒在了衣服上。
众人哄笑，他们想在顾仰脸上看见窘迫和狼狈，这世上美人多，放在云端细赏——没感觉！
折没风骨才令人兴奋呐！
“哐当！”杯子落下砸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不大不下的动静，不过和众人猜测相反的是此时顾仰脸上并不见什么羞恼和茫然无措，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平静。
体面，斯文，冷然而好看。
顾仰心底清楚自己和陆陵渊这群人没什么道理好讲。
于是顾仰当着陆陵渊的面重新倒满了一杯酒，他平和中正地望着陆陵渊的眼睛，唇边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态度不卑不亢：“第一次喝酒，礼数恐有不周到，您既然对我许诺一笔勾销，那这杯续上去的酒就算我的诚意了。”
“我干了，您别见怪。”
在装修奢靡豪华的夜店里dj在台上边跳边打碟，池内疯狂舞动的众人随着音乐的节节攀升到达兴奋的顶点！低迷暧昧的灯光折射过后落在顾仰被酒浸湿的蓝白条纹衬衫上，那时候的顾仰穿衣服没那么多讲究，扣子更不会像如今这样一系到底，打湿了衣衫紧紧贴附在胸前，暗红色的光更像是吻痕，轻而易举地烙在了顾仰冷白的皮肤上，看起来禁欲又色情。
众人紧盯着，各自心怀鬼胎。
喉结滚动，那些没有流完的酒液落在了顾仰锁骨处的低洼地，充斥着酒香气熏人欲醉，让人恨不得将头凑过去伸出舌头舔干净才好！
顾仰他自己不知道，七年前的他只是站在酒桌前平静地喝完了一杯酒就将见惯了这世间莺莺燕燕的世家公子哥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好酒量，我知道顾同学还有急事，也就不留你这个好学生在这里和我们玩了。”陆陵渊的眼神远没有他说出口的话那么客气，他狭长的凤眼极具侵略性地盯着顾仰被酒打湿的嘴唇。
很艳丽。
陆陵渊的笑意味不明：“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的，我相信，会很快的。”
顾仰那天不喝那杯酒就走不出那个地方，可他在喝了那杯酒后却得永远活在陆陵渊的阴影之下。
所以……什么事都还是不要有永远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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