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仕达酱,带着香草奶油般令人着迷的醇厚滋味,各式甜品复杂交错的滋味在舌尖上萦绕交错,仿佛是场专属于味蕾的交响乐。
“唔嗯…太宰君、呃唔……”正在毫不留情地使用或者说食用着cake的fork却从鼻腔间发出了细微的断续呻吟,正在残忍“进食”的疼痛施加者反而却以更接近受害者的姿态,相当无助地蜷缩成一团,无序地颤栗着,不自觉地悲鸣,“呜呜……呜…。”
他再一次收紧下颌,更多的牙齿随着力度的增加、也因为那些皮肉组织在撕咬间愈发破碎再也承受不住半点伤害,一点点地嵌入了太宰治的手掌间。
“我太想您了。”
极轻的语气,语调婉转的像是魔鬼的低语,费奥多尔终于抬起了头,紫色的瞳眸中映射出了属于太宰治的倒影,目光平静的可怕,仿佛那些独属于残酷而冷血的掠食者的食欲并没有左右他的身体,口中咀嚼啃咬的并不是什么属于同类的手掌、淌进咽喉的温热液体只是些随手就能买到的普通热饮。
太宰治的喉结慢慢收紧,不仅仅只是因为愈发加重的疼痛和身体正在被慢慢撕扯开的恍惚,尽管他对于死亡的渴求从未停歇,但这无论如何也和计划中“清爽干脆的自杀”毫无关联。更何况这种被当成餐盘里的什么东西正在被细致分解吞下的“被狩猎感”对于感官的压迫是远远强过死亡的。
他理解不来fork的感受,也体会不到那些令他着迷的诱惑气息,呼吸和身体都在因为逐渐过量超出承受力极限的疼痛而颤抖着,肾上腺素分泌刺激出大量的汗水,急促的喘息却只是让空气间愈发浓厚令人作呕的铁锈般的血腥气生生呛进喉腔里,再加上指尖因失血而逐渐泛起冷意……太宰治忽然便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乏味和无聊,紧接着就像什么处于青春期情绪多变的小孩一样,相当情绪化的产生出了点可以被称之为烦躁的情绪。
于是他用力甩开了陀思妥耶夫斯基。
仅剩独臂的虚弱男人几乎连保持平衡都做不到,力气也所剩无几,即便是像野兽一样靠着本能在“进食”的fork也改变不了人类退化后的咬合力匮乏得几乎叼不住嘴边的食物。但太宰治的行动也并不算多么有效,深嵌进血肉里的犬齿还是勾住了大片未破碎的皮肉,连带着缠络其上的筋与肉都在这动作下承不住力被撕扯得外翻暴露出来,本来还只是被“咬出几个血洞”的手掌彻底变成了血肉外翻的狰狞惨状。
失去了平衡的魔人仰面跌倒在地上,动作僵硬迟钝得像是游戏或里那些关节腐朽的低等僵尸,他的脖子扭动着,不太自然地抬起头,过长的刘海被汗和血彻底浸透,格外散乱地贴在他同样血肉模糊的面颊和额角上,他就这么看着太宰治,咧开嘴笑了,被咬在口中一并扯下来了小团血肉在他猩红的口腔中随着舌尖的动作翻覆着,然后随着喉结滚动,那团半分钟前还属于太宰治的人体组织就顺着食道落入了费奥多尔·d的胃袋,即将被高浓度的胃酸消解融化,成为他身体里一小部分。
魔人眨了眨眼,嘴角那些鲜红的也血迹不知道是属于他自己的还是太宰治的。
“多谢款待,太宰君。”他说。
对于在社会底层苟延残喘、只有靠着掠夺和争斗才能头破血流的得到一点赖以为生资源的家伙而言,味觉大概是所有感官中最不必要的一类吧。毕竟在那样泥泞又肮脏的角落里,人应该存在的所有私欲都只会可悲被凝聚在一起,变为那种最简单、最基础,令人嗤笑的可悲“求生欲”。对一切的渴求和欲望,都成了来源于身体想要继续存在扎根在这片土地的本能,即便是常人看来最基本口腹之欲,也会被对生存的渴望挤到一旁。所谓“食欲”,也只不过是人体想要和需要摄入生命必须的能量,而因此才存在的警示灯罢了,那里的所有人都这么笃信着。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你永远也猜不到,随着自己粗暴的动作塞入嘴、甚至都填不满一半腮帮子的那口食物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滋味。甚至大多时候时候的人摸摸都来不及咀嚼,就要匆忙吞咽下去,最后任由各种刺激性十足、或是腥臭或是苦涩的味道残留在口腔里,喉咙收紧,唾液分泌,和身体自然产生的恶心干呕反应做对抗。一边努力感受着那微不足道的一点东西,在饿到空空如也不住蜷缩抽痛的胃部是否还有存在感,为“争取到了又一点活下去的机会”而暗自雀跃;一边又要惶恐不安的担心自己吃下去的东西,会不会存在毒性带来死亡或彻夜的腹泻与疼痛。就这么矛盾而又艰难的争夺吞下每一口“食物”,匍匐着生存。
舌头上的味蕾反而成了最不需要的非必要品。
对芥川而言更是如此,从存在记忆以来能够被吞咽咀嚼入口的东西便几乎都是腐臭或肮脏的,各种无法描述令人作呕的味道和口感,跟那种好像永远不会停止的饥饿感一起,成了这具身体最习以为常的东西。少有的能让人意识到味觉神奇的便只有糖,即便只有小小的碎末在舌头上化开,也能奇迹般的感觉到某种令人不由自主开始兴奋雀跃、格外愉快的甘美滋味……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够被称之为“食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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