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以破风的速度在郊外的高速公路上疾驰,锁定唯一的终点,只是不知终点是什么在等待来人。
车开过海边,池晓洲上辈子选择在这里结束生命。熟悉的景象让池晓洲的思绪恍惚起来,努力分辨究竟哪个是现实,哪个又是梦境;他要去往哪里,又为什么而活。
微蓝的海面反射着从云层中漏出来的阳光,有如浅蓝的夜空上细碎的星辉闪耀,直直映进池晓洲昏暗一片的眼底深处,光芒刺得他眨了眨眼,一滴蕴了很久的泪悄悄滚落。
李辛鹤偶尔瞥一眼身旁的池晓洲,只觉对方的状态越来越差,就像……
就像要去赴死一般。
他纠结一阵,干巴巴开口:“别着急,前面快到了……”
“……虽然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好像就是这样,总感觉有无数的困难甚至是绝望摆在你面前……”
“不过,我相信你,那个和我一起在楼道里奔跑的人,一定也能勇敢地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话语间已经到了听雨阁门前,池晓洲默默地下车后,转过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的唇钉呢?”
这下反倒是李辛鹤愣了一下,手指在唇边摩挲,似乎在怀念着什么,这份怀念很快又消弥不见,笑容里有一往无前的锐气:“我可是要当人民警察的人,那玩意早拆了。”
池晓洲想起李筠鹤的话,点了点头:“谢谢,真的谢谢。……你会的,会和你哥哥一样优秀的。”
说完,他步履匆匆,踏入身后高大的古风式建筑里,身影渐渐与庭院里翠绿的修竹融为一体。
徒留李辛鹤一人坐在车里,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声音被经过的凉风刮走,传不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池晓洲直奔前台,还是上次接待他的那个人。对方认出了他,礼貌询问:“先生,请问是来找人的吗?”
池晓洲不答反问:“唐铭昊早上最后离开是在哪个房间?”
前台小姐敛了下眸子,回避池晓洲的视线:“抱歉,这个不能透露给先生。”
池晓洲低头,指尖在袖子里藏着的、池云尽送的那把小刀上轻抚,眼神淬着寒冷:“这样么——”
在他刚想威胁对方的同时,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捞月轩。”
池晓洲疑惑地回头,发现来者是老熟人,唐零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蓝色的毯子,那抹蓝色好像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见过。
池晓洲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一直看着唐零,怀疑与不信任的意味很是明显。
唐零,无力地笑了下,带着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也跟着抖动了一下:“我都知道了,我哥被抓了,陈遥至始至终也都是在欺骗我,还有你……”
“说到底,你们也没有错……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也只是被逼无奈……失去大树庇护、遭受雷风厉雨的幼鸟只能被迫在短时间内成长,而这种成长难免畸形……”
“很多人都对不起我们,我们也对不起很多人……”唐零轻叹一口气,“算了,我累了。信不信由你,只是提醒你一句,他的处境可能不是很好。”
池晓洲瞳孔剧缩,没有及时收回的指尖在刀尖上微微颤抖,被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痕,袖口染上暗红色,奢靡华丽又危机四伏。
唐零忽视池晓洲的异样,朝前台吩咐:“都收拾收拾,赶紧走吧,不然你们可能会没命的。”
池晓洲愣了愣,不敢多想,却控制不住地想,拔脚就朝捞月轩跑去。他跑得很努力,却有越来越多的藤蔓从底下生出,缠上他的小腿,迈出的一步比一步艰难,心情一刻比一刻沉涩。
前台战战兢兢,手上动作不停,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警告吃惊不已。
不一会儿,听雨阁本就不多的工作人员聚集在厅内,个个神色慌张,恨不得当场逃走。
唐零倒是神色淡淡,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滚吧。”
所有人都作鸟兽四散逃离,没一会功夫就不见人影,除了唐零。
她低低地、笑了几下,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出几分诡异,而后朝捞月轩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在道别什么。
椅轮轱辘轱辘转动,唐零慢慢地摇出了庭院,摇出了听雨阁……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人气的消散,人工林里平时吱呀乱叫的鸟儿现在一概默不作声。天地间霎时被无边的沉寂笼罩,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除了一阵凌乱的喘气声,还有可怖的、有规律的滴滴声。
池晓洲跪在陷入昏迷的池云尽面前,顾不上膝盖被擦破的剧痛和血肉模糊不断渗血的指尖,手足无措、眼珠乱晃地摸上系在池云尽腹部的炸弹和计时器。
——十分钟。
低弱得放在人稍微多一点的地方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倒数计时的声音,如擂鼓般一下接着一下地轰击在池晓洲的耳膜,悬在心上的线终于断了。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荧光,对绝望的人而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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