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朋友。
这件事是另外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说的时候眼睛不停地看着我的眼色,充满了欲说还休的犹豫。我捶了他一拳骂:“有屁快放。”“那个,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吗?”他是是这样写的:
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是我县地主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的第三个儿子。老费多尔在整整十三年以前就莫名其妙地惨死了,那段公案曾使他名闻一时我们县里至今还有人记得他哩。
别说《约翰福音》是什么,连阿历克塞-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这个名字我都读不顺。他怎么会看这种书?还以为会是那种塞满大波妹的网文呢。我听说他们班有几个人买了一些黄色有偿借给别的同学看,我们班都有人借过,封皮是那种很卡哇伊的赛璐璐风半裸少女,谁都不敢让老师看到,被看到肯定不只是叫家长那么简单,那帮好学生有成绩护体,学校指望他们抬高升学率,像我们这样的垃圾肯定会被记过或者退学。
想打电话问他怎么看得进去这种书,不过已经十二点了,他雷打不动会在十一点前睡觉,我知道。放下手机想着阿历克塞-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这个名字,结果没等到想第二遍,我就睡得比猪还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妈喊我起来上学,才从浑浑噩噩的黑暗之中脱离。那个名字别说在脑子里留下印象,我连和a见过面这件事都被自动忘记了。
像机器一样出家门,看到a在我家大门下面等着,我一出来,他就说:“走吧。”我困得睁不开眼睛,他倒是一点都不困的样子,一路上问了我很多问题,成绩怎么样啊,哪科最难啊,周末要上什么补习班……“嗯,烂。”“都难。”“八九个吧。”……真的很想闭着眼睛在地上躺着睡死过去,不过我不能睡死,还要上学,要对得起爸妈那么厚的择校费。
二十三班在一楼,四层楼的学校每一层都代表着一个牢不可破的阶级。四楼是婆罗门,三楼就是刹帝利,二楼沦为吠舍,像我们一楼嘛,就是不可接触者。四楼的老师听说有人和一楼二楼的谈恋爱,就算学习没退步也会立刻请家长过来,苦口婆心的阻止这段恶之花一般的恋情,至于一楼的学生会被大喇叭在每天下午的时候通报违反校规。我们一楼的学生并不会自讨没趣,偶有叛逆的,不是被记过就是被劝退,至于四楼的学生?他们才不会为我们一楼的求情呢,只要被发现就将全部责任推到我们这群人身上就好了,老师连句重话都不会说。所以a想送我去班上的时候,我一脚给他踹开说:“别惹麻烦,放学见。”
我们晚上又放学一起回家,他看我拿着单词卡一边走路一边背,问:“你上次的模拟卷还有吗?拍一张发我号上。”“干嘛?”“我看看你到底哪儿不行。光是背单词有什么用。”他勾着我的肩膀,我甩开他说:“包沉死了,你不要压过来,我回家看看。你要帮我辅导?”“你难道想一直待在一楼?”他认真的时候眼睛总是沉甸甸的,好像有几千种颇为沉重的东西同一时间倾泻出来。我当然不想一直呆在一楼啦,我爸妈也想让我考个好大学,但是这不是辅导了也只能在一楼呆着嘛,上了这么长时间辅导班,也只是从二十五班挪到了二十三班而已。我妈想让我去名师辅导班一对一,结果问了一下,名师辅导班也有准入成绩标准。
回家翻出来上次模拟考的卷子,看了一眼成绩,真是痛到龇牙咧嘴。把大片空白的卷子发给他,然后沮丧的一边做卷子一边等回信,你们知道那种感觉不?就好像人生第一次在大澡堂子脱光衣服。他过了半个钟头给我发了几道测试题让我做,等我做完发现已经十一点半了,我打了个哈欠想着明天再发给他吧,今晚就先睡下。结果十二点手机振动让我心里一紧,迷迷糊糊接起电话,他活力十足的在话筒里问我:“答案呢!”“发给你,现在就发给你。”手忙脚乱的坐起来把自己鬼画符一样的解题步骤发过去,很快,他在每道题上都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叉发了回来,让我早点睡,别熬夜。我本来也没熬夜啊!
第二天他上学的时候没说什么,可能也和我一样犯困吧。晚上放学他递给我一张小小的数学卷子,让我做完了把答案发给他。题不多,就十道。我一回家就放下书包冲进卧室开始做题,我妈进来喊我吃饭,我说我先不吃了,等下做完题再用微波炉热,我妈嘀咕刚做好的才好吃,不过看我在做题也没说什么,过一会儿端进来一杯温热的迷迭香茶和几块威化饼。“饭菜我放微波炉里了,你做完题就热一下吃,不要热太久。”我妈唠唠叨叨的,被我不耐烦的推出房间。我之所以这样着急是有原因的,他要在十一点前睡觉,我必须要在十点前把他的卷子做完。做好卷子发完照片,我才摸出来今天的作业,慢悠悠的开始做,一边做一边捧着饭碗吃饭。过了半个钟,他把卷子批好了,我的字在照片里丑的好像横死的蚂蚁。他发过来语音问我有空吗,我立刻点头说有空的,学校的作业等下再做也没关系。他就在语音里絮絮叨叨的开始讲我不会的题目。有些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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