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想,你现在在学校干什么呢?是在赶毕业论文还是实验报告呢?自从那件事后,我没有再联络过你,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们在高考之后也没有联络。妈妈们说这是一个敏感的阶段,我站在房间门口偷听我妈和妈妈打电话。“小岚考的怎么样?”“我家的?我不敢问啊,怕考得不好。我看情绪还挺稳定,要是正常发挥应该还不错。”“我本来想等他高考完咱们就去漂流,但是一看他那么累,我也不好提。唉唉,你说得对,等成绩出来了再说。”“孩子一辈子能有几次这个时候,敏感点也正常。你也别管小岚,只要他不把家烧了就行。”妈妈们絮絮叨叨的闲聊,我躲进房间盖着我喜欢的毯子,闭着眼睛。
等到录取也结束了,妈妈们才将我们凑到一起说要漂流,不过因为她们和爸爸们都很忙,所以就让我们两个去散散心,当成高考之后的奖励。你打电话给我说带了很多东西,让我不要重复带了。“你带着你的枕头、毯子、衣服,记得带那套睡衣,咱们两个一起买的睡衣。”你在电话里唠唠叨叨的重复着,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最后还是答应和你一起出去,并且带上那套睡衣。我妈把我敲锣打鼓欢送出门,信誓旦旦的保证录取通知书来了绝对不会动一下。“妈知道,妈懂,你放心吧,尽管去,你爸也不会动,谁都不会动,哪怕天塌了也没人会动的。”我妈说。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出门。
两家人在大巴车那里汇合,你看到我来了,立刻笑起来,露出两颗闪闪的羞怯的虎牙,“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们都没有问对方考得怎么样,被什么学校录取,你坐在车窗那里从包里掏出来橘子说:“给你。”“一上车就开吃。”我接过橘子。“这不是为了帮我减少负重嘛,我妈唠唠叨叨烦死了,一直让我带这个带那个,都安排好了,橘子给你吃,我吃苹果,看见这瓶水没有,你的,这瓶是我的。我妈说你爱喝,晚上七八点钟拉着我出去采购,我真的累死。”你一边说着一边将包放在中间,顺势依靠上来,头压在我的肩头。“别睡落枕了。”我掏出包里的头枕丢给你,你放倒了座椅闭着眼睛,像死了一样。
那件事就发生在这次毕业旅行,我一直清楚地记得。
你在漂流过后,和我坐在阳台上的小泳池里泡温泉,满天的星斗敌不过飞来飞去的蚊子。我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喷洒了足够驱蚊花露水的脑袋。鼻子下面是水,我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小时候咱俩去泳池我这样做,你就会手舞足蹈大声的喊:“水开了,水开了。”后来你又说我是你的金鱼海蒂。你的脸颊上略过一只黑色的蚊子,比风还轻快的擦过你的脸颊。你瞧见我这么做,在泳池里抱着膝盖说:“水开了。”一个无聊的玩笑,但足够让我笑了起来。我们就这么泡着,泡了好久,泡到水凉了,你从水里起身,又回头拉我。
回房拉上阳台门,你看了看夜空说:“今晚的星星真美。”又若无其事的拉上窗帘问:“你说呢?”
我当时应当装作无知来掩饰一切,但我不能。你在初中的时候告诉过我这个故事,并且说:“月色都用烂啦,如果我要告白,我会对爱上的人说今晚的星星真美。”如果我假装忘记了也并非不可能,初中到高中的时间那么漫长,偶尔遗忘一些小事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想来,我确实有无数种借口来掩饰事实,但当时我没有。我盯着你,我记得你当时闪烁着月光的黑色瞳孔与洁白的眼瞳。
“这不属于我。”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追问到了凌晨两点,我们就在为什么和不为什么之间反复问答。最后你躺在床上,穿着蓝色的,带着白色条纹的睡衣对我说:“忘了吧,对不起。”
次日我醒来的时候,深蓝色的睡衣上有两块湿漉漉的水渍,凉凉的。
然后你休学了半年,具体的借口没人知道,再转眼,你就走了,去了国外某个地方念书。妈妈说你去追逐梦想了。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小岚。那晚你闭着眼睛躺在我胳膊上流泪的时候说,我是你的梦想。
我们回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改变,我妈敏锐的看着我的脸色,悄悄问我小岚怎么了,是不是说了什么让我不高兴了,让我不要放在心上,小孩子打打闹闹说些胡话很正常。“他没说什么,是酒店吃的不好,我好累,妈妈。”我躺进房间,一直躺到开学。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小岚。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小岚。
我回到了这座山上,曾经一起来过的酒店人去楼空,颓然破败。我们住过的房间肮脏不堪,床上落着厚重的灰尘,壁纸全部发霉。我在视频上看到的,这座酒店已经倒闭两年多了。水龙头流出污浊的黄水,破碎的镜子上能看到无数汗津津的脸。我洗刷着那座小小的,浅蓝色的泳池。我是白天来的,看不到星星。山里吹来的空气很好,很清新,带着微微的甜意。告别妈妈之后,我和我妈说想出去旅行一周,她放我走了。我辗转了好几辆大巴车,三轮车才来到这家酒店,酒店的牌子已经凋零。
我洗刷好了这座泳池,然后浸泡在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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