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凛冽。屋内一点昏黄的烛光透进来,落在云泠的肤白胜雪的脸上,影影绰绰。“你想要什么?”谢珏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云泠精致挺翘的鼻尖被冻得泛着粉,眼里一片赤诚,“奴婢只盼着殿下能尽快安康,长命百岁。”落叶随风漱漱地下。安康……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对他说过,只望他余生安康无忧。她怎么敢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谢珏似笑非笑,语气淡薄而残忍。云泠知道,即便他被幽禁在这里,他也看不上她这么一个低贱的宫女,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宫女是奴,不是人。似是作为宫女早已经习惯了主子如此居高临下的对待,又或是其他。云泠似乎完全不在意,面上没有愤恨,没有恐惧,只睁着眼认真地说,“奴婢自知卑贱,但我对您的关心,出自一片真心。”“一个宫女的真心,”谢珏眯起凤眸,刻意放缓语速,“算什么?”轻视践踏之意,不言而喻。云泠愣愣地睁着,眼里闪过受伤和难过,眼眶顿时红了。过了会儿用力低下头朝他行礼,闷声说,“殿下恕罪,是奴婢……失言了。”话音带着轻微的颤意,却又强忍着,“奴婢告退。”谢珏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和惨白的小脸,眸光沉了沉。接下来的几日,小宫女依旧妥帖精心地伺候他,只是一句话不敢再多说,见了他也总是低着头。小宫女每天都很忙碌,一个人要忙着打扫荒凉的庭院,尽管没有人看也尽力将院子保持着干净整洁。要将衣物洗晒晾干,若是破了口子,她会用最缜密的针脚将衣服补好。另外还要去取饭菜。一个人每天忙得团团转。谢珏坐在窗前,透过半掩的窗户看着她晒完了被子又一刻不停去某个地方,不小心往他这里路过都会很快避开。她还真是勤快。扯了扯嘴角,谢珏随手关了窗。……云泠挂念着自己正在晾晒的花茶,拿好晚膳便匆匆往回走。她心里想着事,又习惯了低着头掩住容貌,避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她小心谨慎从不会撞到人。结果刚走出尚膳监,一个宫女却忽然直直往她身上撞。云泠小心护住手里的食盒,往后跌了两步。抬起头,发现如冬这个小丫头竟然正对着她偷偷眨眼。两人心照不宣来到偏僻墙角一棵梧桐树下。周围都没有人,如冬兴高采烈地说,“姐姐,我现在在五公主身边的金嬷嬷底下当差,做些伺候公主茶水的活。嬷嬷对我很好,以后我可以经常来看你啦。”云泠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就好。”之前看到她眼眶红红的还担心她怎么了。没事就好。比起宫里的主子,有些老嬷嬷反而更有人情味一些。只要没犯错不会随便折磨她们这些小丫鬟。不过她还是不放心交代一句。“五公主还是小孩心性,”云泠委婉地说,“虽不是个温顺的性子,但爱憎分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只要小心一些,别触了公主霉头就好。”宫里有五位公主,前四位都已经出嫁。五公主是宠妃愉妃的女儿,骄纵成性,出格的事干了不少。听说为了追一个臣子,惹出不少笑话。云泠说她是小孩心性是因为五公主虽骄纵但并不坏,不会随意打杀人。在她那里伺候是个好去处。如冬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姐姐你好厉害,这也知道。”“你放心,我老老实实地跟着嬷嬷,没有什么事的。只是姐姐,”如冬心疼地握着云泠的手,“你在那冷宫里还好么?”“我听说那个六皇子殿下都杀了好几个宫女了,他对姐姐也很凶吧?”云泠回握她的手,“我很好。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王大德已经找不了我麻烦了,你不用担心。”又郑重地说,“你以后好好跟着嬷嬷,别再来找我,知不知道?”“为什么?”如冬从怀里掏出一个还残留着体温的饼子,懵里懵懂的,“我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姐姐却在冷宫里吃不饱,为什么不能来找你?你看,这个饼是我偷偷留下来的。每天中午我都留着,万一能看见姐姐,我就把它给你。”云泠低头看着那个完整的饼子,眼眶有些酸涩,“傻瓜,我在冷宫里好好的不会饿着。你年纪还小,不懂宫里的是是非非。总之你离我远远的才能平安,明白么?”如冬不太明白,“姐姐,你不是说你现在在六皇子身边一切都好么?”云泠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表面上的平静之下,其实暗藏着多少的危机。六皇子身边危机四伏,她如今也只是艰难保命而已。如冬不明白,但她一贯听云泠的话。从怀里拿出一块不知道攒了多久的碎银塞给她,怕她不要,飞快地跑了。
云泠看着她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将银子收好,饼子藏进胸口,然后转身匆匆回景祥宫。刚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每天用心洒扫整理的院子乱七八糟,地上尽是落枝残叶,像是被人暴力搜查过,墙角有一处刚刚烧过的灰烬。走过回廊,六皇子的寝殿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出冰冷刀甲之声。云泠心脏一紧,连忙跑过去。……冬日大寒,屋内一个碳盆都无,点点烛火随着风影摇晃,将地上进来搜查的侍卫身影拖得很长,落在墙面,像是随时进攻的猛兽。为首的侍卫三十左右,表面恭敬实则带着一丝轻嘲,对着榻上病弱的年轻男子随意敷衍地行了个礼,“宫外有刺客行刺,我们一干兄弟追寻刺客到此处不见了踪迹,属下奉命搜查,职责所在,若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六皇子殿下宽宏大量,多多包涵。”说完却不等谢珏发话便直接挥手示意身后的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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