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薄冷,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孤这三年有多想杀了你?”门外风雪肆虐。“我知道。”云泠无望地闭上了眼。既然被他抓住,她也无话可说,更不再抵抗。她何尝不知他的脾性,暴虐无极不容欺骗。她敢骗他设计这一切,当初逃走时就知道,若被他找到她的下场便是无间炼狱。片刻后,她缓缓重新睁眼,不避不让看着他,眼泪从眼角落下,眼眸红透,“那你就杀了我。”她眼泪落下,掉在他青筋毕现的手背,湿润滚烫。却无一求饶和辩解。如此倔强。谢珏一瞬间怒不可遏。“跟孤倔,”谢珏望着她毫无求生意志的脸,额角青筋暴起,怒气反笑,“真以为孤不敢杀你?”话音落下,门外的安忠不敢再犹豫忙不迭推开门跑进来,跪在谢珏身边苦苦求情,“殿下,殿下息怒啊,姑姑……姑姑身体弱,实受不住殿下怒火……”“这些年姑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殿下开恩啊!”用力磕了两个头。房间内只剩一片令人心颤的死寂。安忠又说,“飞鹰大人禀报放出去的饵已经有了消息,正在外面等待殿下裁夺。”谢珏看着面前的女人一眼,忽地重重闭了闭眼,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停下,冷声道,“找人守好这里,不许她离开一步。”“若她少了一根汗毛,孤唯你是问。”安忠连忙道:“是。”……怕沐娘子与临泽王有什么的刘夫人不放心,偷偷跟了过来,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里面的场景,只看了一眼,顿时吓得瞳孔睁大,腿软得瘫倒在地。“什么人?”侍卫很快发现,见到刘夫人,厉声说,“闭紧你的嘴,速速离开。”刘夫人连忙道,“是,是。”吓得魂不附体,转身慌忙离开。这临泽王,竟是个阎王般的人物。可是,可是他与沐娘子又是什么关系,怎会如此?白雪皑皑,落满了枝头。不堪重负的脆弱树枝终于‘吱呀’一声断裂,掉了一地。房间门从外面上了锁,窗户,门口都有两个精壮的侍卫守着,云泠便是插翅也难飞。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也没想过做无用功。要瞒过太子何其艰难,她费心筹谋划策那么久才有一次逃出生天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也知道欺君,是怎样的罪名。她死心了,只是希望不要牵连到别人才好。连窗户都封了,她什么也看不到。云泠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门锁忽然被人打开,安公公端了一碗甜羹进来,放到云泠面前。“姑姑肚饿了吧,这是奴才让人特意做的,你尝尝。”小心翼翼的语气,害怕云泠要闹绝食似的。云泠倒是没有他想的那样有骨气。被抓到后的那一刻的绝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她失去了理智。所以那时被他抓着的时候她才丧失了求生的欲望。现在她已然冷静。她这一生活得那么艰难才长大,怎么会轻易求死呢。接过那碗甜羹,“多谢安公公。”安忠看姑姑这个样,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刚刚他在门外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姑姑真的是不要命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姑姑三年前敢骗殿下逃跑,可知殿下有多怒?”“我知道。”云泠点了点头。
她怎会不知。比起安忠,她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她的行为无异于将他的心捏在手里狠狠玩弄又随意丢弃。他堂堂太子,怎受得了如此欺哄。“既知道,又为何……”安忠话说不下去,担忧地瞧了瞧她的脖子,“您的脖子还好吧?”殿下盛怒之下,掐断一个人的脖子是轻而易举的事。云泠手指抚上了自己脖子,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她皮肤白,只是上面留了一点点的指印,算不得什么。还不如当初在冷宫里,他掐的严重。想到刚才的事,云泠现在已缓过神来,感激地说,“刚刚也多谢公公了。”在太子盛怒之下进来,他是冒了好大的风险的。“您和我客气这个做什么,”安忠顿了下,长叹道,“姑姑难道不明白吗,刚才我若是不进来,这个太监总管就不用做了。”“殿下才是真的会要了奴才的命。”殿下若真的怒,哪里是他磕两个头就能拦下来的。“姑姑聪明,不会想不明白这一点。”安忠说。云泠舀了一口甜羹放进嘴里,沉默着不说话。安忠见状也知道自己劝不了什么了。姑姑本身聪慧,其实完全不需要自己多言。想到这里安忠摇了摇头转身出去,然后重新把门锁上。……飞鹰汇报,“属下让人散播了消息出去,说郑大人掉落的一个玉佩被人捡了去,在这梅阳县。果然昨天便有一伙人深夜到访。”谢珏:“看清楚是什么人了?”飞鹰:“穿着夜行服,遮掩了面容,是有备而来。据属下查看应该是一群死卫,若惊动他们便会自尽不可捉拿。但他们一直没找到东西,又怕会让他们起疑心。接下来该怎么办?”“安排一个暗卫,将郑工的玉佩放进一个赌场。不要让他们轻易找到。历经千难万险才找到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怀疑。”谢珏片刻之间便计划好了,“去办吧。”“是。”飞鹰立即下去。凛冽的寒风卷着雪吹来,将谢珏衣摆吹起,在寒风中飞舞。正事处理完之后,谢珏垂手站在回廊里,抬眼看外面大雪茫茫。寒风一吹,从昨天见到她开始,到今天她再次落进他掌中。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平静下来。他费劲心力抓了她三年。见到她的那一刻起,连他也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在想什么。是翻涌堆叠的怒气,亦或是……得偿所愿的失而复得?身后传来脚步声。安公公来到他身后,恭敬地说,“姑姑用了碗甜羹,身上也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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