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陛下真的属意于阿姐,她只是阿姐的替身……那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她还能沾一沾阿姐的庇护,在陛下手底下活下去。她稳着嗓音,轻轻说道:“不要担心,这会是好事的。”殿外,小黄门轻轻敲响殿门。“陛下政事已尽,恭请娘娘移驾……侍寝。”晚晚手指下意识地颤抖了下,深吸一口气,看向寝殿的方向。 侍寝殿外风雨如晦。小黄门赶来宣召时,刚进抱厦,便见晚晚垂眸在灯下等候。灯下美人如玉。小黄门一时间竟不敢再看,可一想到陛下意味不明的问话,心里又万分忐忑。晚晚听到门口动静,偏头往外看过去。小黄门咬牙,双手交握在身前,要赌一把般,态度仍旧恭敬,传召道:“恭请娘娘移驾。”晚晚仔细看着他的脸色,应了一声,小黄门恭敬倒退着引路。他看到了她妆后瑟瑟的容貌,却没有任何异样。这一回没能试探出什么。本来也没有期待能从这儿探得什么,晚晚没有失望,跟随着小黄门一同踏出抱厦。绕过游廊,又穿过几重殿门,终于走到帝王寝殿里间。寝殿以明黄、赤金、玄黑为底色,琉璃宫灯数十盏,使得殿堂明亮,龙纹狰狞。她一入内,身后殿门便有被合拢的轻微一声,突兀又刺耳。晚晚长睫跟着颤了一下,喉咙无端又开始痛起来。尽管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可面对这样一个……表里不一,言行可怖的帝王,她难以全然无畏。忍着下意识的惧意,她抬眸往前看了一眼。陛下方从曲屏后出来,松松着一件鸦青色寝衣,长发散在身后,还在往下滴着水珠。他身量很高,比寻常男子高出不少,因而身形显地格外高大挺拔,站在殿内,长长的影子投下,空气都拥挤紧绷了些。人称帝王姿容如神仙临世,这话并无半分缪誉。他微微侧头看过来。晚晚心跳一重,立刻低下头,屈身行礼。“……臣妾,叶氏晚晚,拜见陛下。”宫灯下,她低着头,容厌只能看到一截极为白皙的后颈。脖颈纤长,隐隐露出一缕小衣的深红系带,雪色从艳色领口铺展开,露出的肌肤白皙透薄,甚至能看清上面淡青的血管。横亘着的青紫掐痕,在这截颈上显得格外狰狞。容厌只散漫扫了一眼,便拿起案上放着的一摞书函,一目十行看过。“嗯”了一声,算是答了她的礼节,随后蘸墨悬腕。他没有理会她在一旁,没再抬眼看她,笔下奏章一本接着一本更换,落笔批复几乎无需思索。晚晚从低垂的视野中,看到小黄门低头捧着一块干燥的棉巾过来,叠放到屏风上,随后领着所有宫人退下。四下除了雨声,便只剩灯花跳动噼啪的碎响。殿中忽地便只余她和容厌两人。她手脚冰凉,慢慢站起身。陛下依旧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忽然便是独处,殿中又太过寂静,空气似乎都开始微微焦灼。晚晚小心抬眸,看了看书案。他手边只剩下最后两本卷宗没有翻开。她重重捻了一下袖口,在心底告诉自己。叶晚晚,别怕,熬过今晚,会好起来的。给自己定下心后,晚晚目光转向小黄门离开前留下的棉巾。进来之后,陛下还没有看到她的脸。所以,她还不知道,陛下留下她,到底是因为她是瑟瑟的妹妹,还是因为,她像阿姐。没有给自己留下犹豫的时间,她去到屏风处拿起棉巾,主动走近他。
一直靠近到两人之间仅仅半步,她甚至能嗅到他周身极淡的香息。她看向他的湿发,微微启唇。“臣妾为陛下绞干发上的水?今夜暴雨湿寒,陛下……”她嗓音初初还有些生涩难忍,几个字之后,这点儿不自然便很快褪去,声线婉转温柔。容厌终于抬眼瞧她。晚晚眉心一跳。这样近的距离,他看得到她的面容。她紧张地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却还是强迫自己,面对着他,没有半分停顿将话说完,“……圣体,还需当心着些,免得落下头疼。”寝殿宫灯明亮,这一次,他必定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从五官脸型,到新添上的妆容,他能看到,她如今相貌和阿姐叶云瑟一模一样。晚晚微微仰头,长睫颤颤,脸上好似被冰凉的蛇信缠绕,却还是强忍着,让他清楚地看到她此刻的容貌。浓夜漫长,夜雨暂歇。错金狻猊香炉中点着过重的安神香,香雾缭绕。一时间,寝殿竟落针可闻。晚晚脖颈微微僵硬。不知道这一刻到底是多久,只觉漫长到她头皮微微发麻。容厌突兀笑了一声。寂静被打破,他指尖轻轻扣在书案上。极为轻微的“笃笃”声,此刻却也无比清晰。晚晚心跳紧张而沉重,浑身血液流动似乎都快了些,等待着他的反应。容厌瞧着她的脸,声音平和地赞了句,“叶贵人这妆容不错。”晚晚长睫一颤,脸色渐渐泛白。他饶过她的原因,昭然若揭。他放过她,大概不是看在她是叶云瑟之妹的份儿上。心底冰凉,晚晚眨眼间整理好心绪,没有后退,继续朝他身侧走进了一步,纤细手指捧着纯白的棉巾。容厌没有阻止她靠近,抬手捏住她手腕。细瘦的腕子,在被他捏住之后,很快就泛起红痕。容厌撇了一眼她腕上被他轻轻一碰就捏出来的红色,视线带了几分好笑,看了她一眼。松开手,抽走她手中的棉巾。容厌道:“用不着你。”晚晚手缩了一下,空落落地站在他身侧。看出她的局促,他下颌微微朝着书案抬了抬,随意道:“还剩下两本卷宗,自己挑一本去念。”案面上,仅剩两册藏蓝色封装的卷轴,一旁是厚厚一摞批注好的折子密函。晚晚没有立刻走近,侧头看了看天色。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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