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莫名松了一口气。容厌看到她的神态,笑了一下。他和她谈了条件,她才稍微定心。他的感情和真心在她这里,确实一文不名。笑完之后,他也觉得有些可悲,慢慢地将话说完,“这两个月,我做你的药人,你可以日日用我来试药。你需要为我做的,是解毒。无需你一定要解开我这些年的毒,两个月后,不论解到哪种程度,我都会放你走。”晚晚怔怔地看着他。容厌望着她,问道:“我的毒还可以解吗?”晚晚忽然好想让他闭嘴。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还让她气极,突然间她却面临他的生死,他还对她说这些无凭无依的话。生死面前,他太无所谓了。前世今生,一次次……她对他已经很累了。她这一日面临了太多选择。这一刻,她说不能解,她不救他,他便绝不会活过二十五岁。她若说能解,为他解了毒,那她呢?他此刻被毒和痛折磨地清醒吗,他若平安健康,还会放过她吗?晚晚不敢立刻给他答复。容厌看着她的神色。她许久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容厌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他没有追问她。晚晚一时间烦躁起来,心乱如麻。容厌在想,药人。她那么精研医术毒术,若是她得了能被她随意处置的一个药人,能去试那些不能在别人身上试的药,她应当一日日都得盯着他的状态。他状态好不好,他死没死,她都得时时刻刻关注着。他还有什么丑态是她没见过的?不管到时候他会有多难堪,反正,她都看过了。她的视线在这两个月里,会有很久都在他的身上。就装作她也喜欢他,也够了。早些年,他也曾广招名医,想要让自己摆脱这头疾和痛苦,寻寻觅觅,多数都说无解。只要他一直服药,忍着疼痛,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他便没想再过,他有一日能摆脱这些日日夜夜折磨他的毒。晚晚看着他身上的墨迹,他躺在软榻上,身上便只披着她这一件氅衣主要遮着他的下身,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没多少精神的模样。晚晚问了句:“你冷不冷?”容厌怔了下。她又执起他的手腕,看着那些红痕和墨迹,再次将手指放到他脉搏上。他的肌肤冷得像一块冰,她的手也没有多少温度,很快被他身体的寒冷染地更冷了些。容厌感受到她手指的柔软和温度。他这时居然发起了呆,眼眸中的冷淡不知不觉又化作了柔软,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似情人的低语般轻轻道:“不觉得冷了。”晚晚又认认真真沉下心诊了一会儿他的脉象,而后走到一处矮柜前,取出一套金针。她声音是独属于医者那般的平和沉静。“我先为你止痛。”她将针灸包打开,上面一字排开许多不同长度粗细的金针,针尖依次过了一遍烛焰之后,便将其夹在左手手指之间。容厌看着她,目不转睛。她这般专注时,一举一动,都美得独一无二、世间再无。越了解她,越靠近她,哪怕被刺伤,只要她给他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甜头,他还是会越来越被吸引。晚晚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认认真真地开始进针。容厌曾经看过她为别人扎针,手法娴熟,速度也很快。可这个时候,她每一针都很慢,很仔细,她是用了她此刻全部的精力去思索,应该落在那些穴位,金针应当进去几寸几分,用什么手法、力道。最后一针落下,她额头已经出了许多汗。从她落针过半之后,容厌便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头疾带给他的头痛,在慢慢减退。他晃神了一下。他有多久,是能正正常常,没有疼痛的了?
她的医术,或许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好。她也早就察觉出他的病痛,只是,他不想让她那么早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她也不想让他好过。好像每一日,都能让他再看清楚一些,她对他的冷漠。晚晚道:“在我为你诊治期间,你不可以再去别处求医,不可以随意用药。我用针用药偏向于剑走偏锋,与他人不融,若药性冲突,我不一定能救得了你。”在容厌回答之前,她看着他的眼睛,经过这一会儿的施针,她好像也整理清楚了思路。她今日这样对他,是因为他故意让楚行月来上陵。就算他活不过二十五岁,那也不会影响他对她和师兄的算计。晚晚仔细想过,她不能可怜他,不能对他动摇。前世今生一次次全都引以为鉴,这两个月,她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容厌不能信。晚晚道:“容厌,两个月后,你千万不要骗我。”她轻轻将话说完,一字字郑重而认真,她期待,却更提防。“你可以不同我提起放过我这种话,你我至少还能有比两个月更久的时间。可若你拿这件事骗我,就算不计后果,性命为代价,我也一定会让你死的。”容厌静静听完,他想着自己二十五岁的最后期限,又看了看自己苍白看不到血色的手指。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不信他。过了许久,他终于想通了一般,笑了下,“好。” 一寸相思一寸灰(五)两个月, 能改变多少东西?晚晚不知道两个月之后会是什么光景。只看眼下,容厌身体里的毒,到今日为止, 对于她来说还不是无解。不过, 她还没有想好, 要不要为他解毒。若容厌死了, 她也就不用再面对他的压迫。可是。平心而论,容厌执政无可挑剔,他若死了, 她想不到谁可以取代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晚晚深吸一口气,烦躁起来。容厌说了两个月, 她知道他的话不能轻信, 可这句话他既然说出口了, 她免不了生出那么一些期待。她太希望他能说到做到。若她放任着什么都不做,两个月后,就算他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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