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勺子从他口中退出去,晚晚沉默着又舀出一勺,凑近他唇边。容厌这一次没多犹豫,配合地启唇,让勺子前端送入他口中。他的唇瓣接触到药汁的地方很快红润起来,晚晚留意了一眼。他唇瓣怎么就红起来了?又喂了两勺,她看着药汁上方冒着的热气。药碗是可以隔热的诸葛碗,勺子上的热意也不大。晚晚皱眉看了看,起身又去取来一根勺子,也尝了一口这药。容厌眼睁睁看着晚晚将药饮下。晚晚将药汁刚送入口中,传来的不是混合了冰糖之后的药味,而是——烫。这药刚添好冰糖便趁着烫热送进来,她赶着想让他服药,药碗也不烫,便也没有再注意这温度。可那么烫的药汁,她刚刚喂他喝了三口,他还一句话都不说。晚晚沉默着放下药碗,“容厌,你感觉不到烫吗?”她语气有些严肃。容厌还想着,她也喝了一口这药,他已经用勺子喝了三口了,她……是不是没那么恶心他?他怔了怔,才答:“感觉得到,白日里,我五感还没有出什么问题。”晚晚指了指桌上的药,“那我喂你,你知道烫,不会说一声吗?”容厌垂眸,“你本就嫌我麻烦,我知道。”晚晚心颤了一下。他慢慢道:“若我再多事,挑剔药太烫,你真的扔下药碗不管我、更嫌弃我……”晚晚咬了咬唇,有种全被说中了的心虚。“你想多了。”容厌道:“我想没想多——你接下来还喂我吗?” 相见欢(三)晚晚默不作声将药碗放到一旁, 等着热气散一散。她对容厌确实没有多少耐心,他若挑剔,她极有可能放下勺子就走, 不想再去理会他到底喝不喝药。总归她该做的都做了, 他不听, 她也没办法。可被他玩笑一样随意又暧昧地说出来, 晚晚忽地便有一种无所适从之感。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容厌今日真的怪怪的。往日,他不会示弱,更不会让人照顾, 做事也是习惯了强硬,撑不住也硬撑。他清醒时, 更不会在她面前有什么软弱的情态, 此刻像是变了性子一般。她不说话, 容厌也没有催促,只是低眸笑着,长睫低垂,看着温顺极了。晚晚那股怪异之感更浓烈了些。面前的这碗药, 上面飘荡的雾气肉眼可见地轻而薄起来,晚晚重新端起药碗,先用她刚刚用的勺子又尝了一小口。刚刚好的温度。她换了药勺,一言不发地继续喂他。她看得出来, 他喝药也不是多坦荡随意的神态。晚晚甚至也不想看他的脸, 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伤了左手,还有右手可以用, 他自己没长手吗?他既然肯张口喝药了, 为什么还要她来喂?晚晚忽然察觉过来,沉默看着自己手中的勺子。容厌不愧是容厌。一会儿一个心机, 一不注意,就会走入他的圈套。变着法子让她主动与他亲近吗?晚晚慢慢将勺子放进药碗之中,就要放下。她也尝过了,这药即便是后来又加了冰糖和甘草,味道也不好,反而呈现一股甜腻的怪味。一口一口慢慢喝,回味更长,味道更难以忍受。晚晚重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药汁,喂入他口中。看着他含蓄而优雅地配合着喝药,晚晚也耐心地让他反复一口口品尝这怪味。
……高烧这几日,若是能把他烧傻一些就好了。容厌忽然道:“晚晚,骂我不要在脸上表现地那么明显。”晚晚:“……”她面无表情道:“我没骂你。”他真是傻了好。容厌看着她,琉璃目温和而柔软,微微一弯,却是轻轻笑了出来。“让我有点好奇,在骂我什么?我哪里又让你讨厌啦?”晚晚有些说不出的烦闷。他怎么就能有这样轻松的语气?晚晚不想再理他。容厌却扯住她的袖口,轻轻晃了一下,晚晚有些拿不稳勺子。“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改啊?”晚晚撇过头,“不重要,你不需要改。”反正只有不到两个月了。容厌认真道:“要改的,我想知道,我做什么会让你不喜欢。就算所剩时间不多,晚晚,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能少惹你不高兴一些呢?”晚晚低眸继续一勺一勺喂着他喝药。他今日也没做什么让她真的厌烦的事情,他这样轻松,即便说出口的话一句句还是往他自己心口扎,可听在耳中……总有些调情的意味。晚晚皱眉,低声几位勉强地快速挤出一句话,“我不喜欢你那些心机。”容厌道:“我没有……”话音刚落,他却停顿了下。“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只是想与你多接触片刻也好。”晚晚长睫颤了颤,没有再说什么。这样近的距离,她浓长的睫毛被日光渲染成灿然的金色,偶尔眨动一下,像是栖息在她眼眸上的金翼蝴蝶轻轻振翅。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容厌好像可以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数不清多少次,他总是会忍不住,越来越喜欢她。就算她只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他就能让他的喜欢继续越来越浓烈下去。容厌轻轻叹息了一声。“晚晚,你这样,会让我想要反悔的。”晚晚喂完最后一口,眼睛扫过去,认真问道:“你会反悔吗?”容厌只是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清冽而温和。却让人捉摸不清。他这样,回答“会”有可能,回答“不会”,也有可能。前世他直到和她不可挽回,才长了嘴,才解释清楚他不喜欢叶云瑟,没有将她当做替身。这一世,他也经常懒得同任何人、包括她,去解释什么。晚晚没有期待他回答这个问题,她正要将药碗放下,便忽然听到容厌慢慢道:“时间到了之后,我不会拦你。你想去哪里,从此再也不见我,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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