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改后的药方有用的。昨夜她也想过,最后这几日这样关键,她要保证他少思少虑,政事上,她还得逼自己再坚持几日,她多做一些,宁可多为难自己和张群玉,也得让他状态能好起来。晚晚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下床。容厌如今总是睡得很沉,她从他怀中出来也没有让他睁开眼睛。一出门,晚晚便按照昨晚睡前和容厌商量好的,她先去处理一部分政事,留下拿不定的那部分,等他醒过来再商议。御书房、椒房宫两处也都已经被提前打点好,晚晚穿好宫装,便前往前朝。年后,容厌虽然政事没有耽搁,但原本例行的朝会这两个多月却很少准时露面,多数都是在他清醒时召大臣进宫议事。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也不见有人骂她迷惑君上不思朝政,朝廷的运转一如往常。晚晚熟悉地走进御书房中,曹如意在一旁随侍。难得今日她来得比张群玉还早,晚晚坐在书案之后,悬腕提笔,先从简单一些的事务看起。早膳送来后,又过了一会儿,张群玉还是没有现身。晚晚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下首的书案,略微有些不习惯。在处理政事上,她从容厌身上学到的最多,张群玉也算是她半个师父。容厌不在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她先前总能请教一下张群玉。今日张群玉也不在,晚晚看了看面前的文书,没有退却。容厌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迷,等他醒过来,直接等他过来再看也是一样的。晚晚垂眸继续批注。外面,曹如意忽然走进来,恭敬地传唱道:“娘娘,裴将军到了,是否宣他进殿?”晚晚皱了一下眉。裴将军……她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姓裴的臣子不少,可武将只有一个。裴成蹊。她手腕顿在半空,笔尖的朱色悬在尖端,欲落未落。她将朱笔搁下,问:“裴成蹊?”曹如意道:“然。”曹如意传唱的是,裴成蹊到了,而不是裴成蹊求见。晚晚心绪有些凉,“是陛下定下今日在御书房见裴成蹊吗?”曹如意愣了下,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看晚晚的脸色。一年前,皇后娘娘还是叶贵人时,气度虽然同样从容,却没有任何攻击性,此时他仰头再去看时,却发觉——真的不一样了。这种变化却不陌生。娘娘如今坐在龙椅上,她周身的气韵好像也受了些陛下的影响。她的气质硬了一些、冷了一些,微微蹙眉时,竟让他像是看到容厌面露不悦时一般,心底止不住地生起惧意。曹如意察言观色,犹犹豫豫,咬牙点头。晚晚看了眼曹如意,面色平静地让他退下,请裴成蹊进来,甚至没有让他等在外面晾着。曹如意弯着腰转身后,她低垂下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她在听到来人是裴成蹊,没有半分异样地让人进来。可实际上,她已经很自持在控制心底的烦躁。容厌这样突然地要让她见裴成蹊?她清楚如今的局势,上陵兵力空虚,这个时机,楚氏暗中窥伺,而世家每家府上都蓄有家兵,尽管这些家兵已经被容厌下令登记在册,可难免还是受世家管控。裴相是文臣之首,裴家也是上陵的顶级世家。若是能得到裴氏的鼎力支持,上陵的安稳就能得到不小的保证。她一想就能想得明白。裴成蹊是裴氏唯一在朝中的小辈,他的态度,也影响着不少闻风观望的人。他身上有利可图。昨日容厌已经告诉过她,这个位置难免会有口蜜腹剑口是心非,上一刻有仇的人下一刻也能亲切共饮,她也明白,甚至也说过,她可以做到。所以,她平静地选择面见裴成蹊,她做得到。容厌为什么不提前告知她?晚晚垂着眼眸,又想了想。这件事是可控的,容厌没有告知她,可意外的事总是更棘手,让人猝不及防。对于她而言,见裴成蹊是意外,或许容厌是想让她事先练习一下如何面对意外之事。她抬手将手腕珠串垂下的坠饰整理好,压下心里那股烦闷。等见完裴成蹊,她要容厌一个解释。
殿门再次被推开,裴成蹊从外面走进来。数月不见,他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举步走进御书房的那一刻,他在弯身行礼之前,往前看了一眼。……不是容厌。是晚晚。裴成蹊愣了愣,晚晚看到他眼中刹那间化开的震惊。她神色淡淡。这里是御书房,无数人盯着的地方,裴成蹊的震惊仅仅只是眼里的那一瞬间,而后平静地弯身,行礼。“末将裴成蹊,拜见皇后娘娘。”那么恭敬,哪里看得出半分上次的仇视和怒意。有利益可谈时,又能够平静熟稔地相谈,这是最常见的事。晚晚明白,她也能做到,只是……她心里不舒服。晚晚参与朝政一事,容厌不仅没有遮掩,甚至让朝中许多人称赞她能力过人。裴成蹊听说后,他不意外何时都能听到帝后如何恩爱扶持,却不相信,容厌真的让晚晚参与朝政。容厌这种人,经历过没有权利、受制于人时最卑微的那些年,掌权之后,皇权一日盛过一日,让容厌放权,裴成蹊不信。如今的境况之下,容厌需要裴氏,裴相让裴成蹊入宫,他本以为是要与容厌面见相谈,没想到……他如约在御书房中见到的,是晚晚。晚晚平静地寒暄。她也能好像从未发生过那些事情一般,和裴成蹊你来我往地商议。裴家是势大,可势大的不止有裴家。御书房的殿门关闭,挡住了所有探查的视线。裴成蹊垂眸说完自家的难处,和棋局上正常的谈判一般,言语之间,要让容厌给出一些实际的好处。晚晚想笑,忍下心底的不耐烦,淡淡道:“四年前,裴相挟制上陵各世家,已然是在陛下这一方,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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