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死了。她过去不在意他难不难过,看到他的隐忍也不在意。可是……不一样了啊。他假装地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却不会再对她有什么脾气,再难受都好像从容得很。容厌往外走,走过她身侧时,晚晚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起手来,径直去拉住他的手指。拉着他的手指轻轻晃了下,她没有回头看他,低声道:“不用回避。”楚行月瞧着她和容厌,脸上血色渐渐褪去,笑意也渐渐有些强撑之色。他好像说不出那些试探的话了。怒意和恐慌在心底疯狂叫嚣,楚行月压着声音的寒意和微颤,尽力温声道:“不需要回避吗?他又不是你我什么人,过去的事,他也无法插话……”是啊,过去的事,容厌插不上话。也是容厌,破坏了他和她之间的过去和未来……晚晚此时只是在想,容厌到底是她什么人?晚晚直面这个问题,她抿紧唇,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一下子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所有精力全用来去思索,去想理由,去琢磨回答。什么人呢?她是皇后,他是皇帝,他与她是上了一国文牒的夫妻。是经历过许多,互相伤害过、退让过,历经过生死,无数次牵手亲吻的枕边人。……是两辈子都缠绕在一起的缘。晚晚早就察觉到,她居然开始看不得容厌委屈,看不得他那么痛苦,看不得他被欺负,哪怕只是言语上抢占一些上风。独处时,她总是喜欢看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只是想看着他。晚晚掌心中他的手指温度冰凉,比往日还要凉,她好笑地想着他明明发疯一样地在意、却又装作大度从容的百毒不侵模样。其实他的难过没有因此减少半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惹她心疼。晚晚忍不住收紧手指,眼眶微微酸涩。前尘过往在脑海中悉数散去,她会犹豫,会纠结,可是想通之后,她不是会欺骗自己的人。她终于承认,嗓音中是压也压不住的颤。“他是我喜欢的人。”一瞬间,楚行月面上彻底没了血色,连同笑意也浸没下去,漆黑幽冷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容厌却是怔愣住,整个人僵硬起来。他好像又幻听了。晚晚声音不大,还有些微微的颤,像是一句句笃定自己的心意,她嗓音颤着,却又坚定说给她想告诉的人的听——“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他,我喜欢容厌。” 春去也(四)不是幻听。她喜欢他, 叶晚晚也喜欢容厌。当着她的师兄楚行月的面,她一字一句,依旧决然说了那么多遍。晚晚此时却不太敢去看容厌。他卑微那么久, 才等来她这一点点的回应, 她此时忽然便尝到了紧张、不安、忐忑的滋味。到最后心底沉淀成一股恶狠狠的强势。喜欢便喜欢, 承认便承认。只要她能控制好自己, 情爱便并非洪水猛兽。楚行月默然望着她,脸色苍白如鬼。面前,她主动牵着容厌的手。这一瞬间, 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出去,空剩下肉|体, 空洞地盯着眼前无比刺眼的两个人。身上一道道伤痕霎时间作祟起来, 又痒又痛, 像是又重新回到那一刀刀割上来时,几乎要将他肢解地支离破碎。晚晚攥紧容厌的手来缓解心底的紧张,嗓音低柔,缓慢却坚定。“容厌不是我的外人。有关于我的, 他可以知道。”她终于敢抬眸去看容厌。举目却对上一双眼眶泛红的眼眸,他清浅的琉璃色眼瞳水润地过分,好像下一刻就会有湿意从中奔涌出来。就像是,历遍千山万水, 千帆过尽, 终于求得了桃源。晚晚心中刹那间复杂起来,想笑, 又心酸。容厌, 容厌。
她在心底默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喜欢他,是她反复斟酌了那么多次, 数不清退却了多少回,却还是想要做出的决定。容厌重新坐回到原位,他的手微微颤抖,晚晚侧头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唇瓣紧紧抿着,眼尾隐忍到氤氲出红色,浓长的眼睫用力眨动好了几下,才让那湿润没有流出,在此刻失态出来。她那么确定容厌对她的喜欢,可她这样坦诚自己的心意时,还是会紧张。晚晚忽然想到……容厌向她表明心意时,是再真切不过地直面她的无情和冷漠,甚至还是将他当做别人的替身。面对她的偏见、抵触,甚至厌恶。这样的情况之下,喜欢二字还能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在她面前,等同于放弃了尊严和底线。晚晚眼眶开始酸涩。容厌侧过脸颊看她。他的眼眸好似被水洗过,清亮动人,柔软地像是糖丝缠绕成的云朵,看一眼就能尝到这甜意。楚行月静静看着他对面的两人,脸色苍白到极致,连同声音也沉郁低沉起来。“骆曦。”晚晚重新转过脸颊,抬眸定定望着他。楚行月早已经放下了手中握着的酒樽,右手紧紧扣着颤抖的左手,他已经尽力平静,眼眸中还是爬上许多道触目惊心的血丝。他连呼吸都带上了颤抖,红着眼睛道:“师兄还在呢。”晚晚轻声道:“我知道。”楚行月这么多次,能让容厌吃瘪无法反驳的,便只有她曾经喜欢过他,她和他曾经青梅竹马互许过深情。情字最伤人。只是,晚晚挣扎了那么久,既然想好了决定了要走出这一步,那她如今不想让她喜欢的人,因为不够确定她的心意而被别人中伤。容厌是她的。晚晚微微笑着,温声道:“这也是我想给师兄的回答。我很在意他,有些话,我想请师兄今后不要再提。”这是想清楚之后的洗练和豁达,像是明珠终于扫去了表面的蒙尘,她整个人好似笼着一层柔润的光泽。容厌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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