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张椅子上坐着的人。
宁世源还是打开了开关。
灯光倾泻,办公椅缓慢转过来,“宁总爬楼梯时在想什么?”李钰看向腕间的机械表:“已经过了十二点。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一手摆弄着桌面上的笔架,一手拖着下巴,咧出一口白牙,笑眯眯地看他。
宁世源在门前僵硬了下,终究迈步走过来,将外套放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眉宇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一如他在众人面前所展示的那样,谦逊有礼。李钰不喜欢,他爱看这个男人脸上的震惊神色,和那双美目仓皇的躲避。
“我们谈谈。”
李钰从笔架上抽出一支钢笔在指间把玩,语气夹带讥笑:“哦?宁总想跟我谈什么?”
两个人隔着一张办公桌,一坐一立。虽然李钰需要仰头看他,但气势上却不输半分,他明明站着,却一副如同丧家之犬的姿态。
“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冲突。”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轻了好多,“在车上我们也沟通过了,我不会妨碍到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那个项目。”他稳了稳声线,继续道:
“我们也就见过几次面,你先前对我的冒犯我可以不计较,我甚至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疗养院那晚是我唐突了,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调任书一早就有,远在我来公司之前。你任职期间与我分属两个部门,于理,我没有机会和你有交集,于情,我不会得罪李总的儿子。李珏是你亲弟弟,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不管继承这公司的是你还是他,对我来说都没分别,李总也没有交代过我任何事。”
他的话像作文凑字数一样,句与句之间有严重的割裂感,不连贯,不通顺。
“想不明白?”李钰轻笑。
一针见血。
宁世源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了攥,手背上的青筋一一浮现。
“我并没有拿什么来要挟你,还是说,宁总你有不得已要坐在这个位置的理由?嗯?”
宁世源沉默。
李钰欣赏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样子,很高,很漂亮,即使是面色凝重,也像在一堆照片里杂志主编特意挑出的那张能保证销量的封面照。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将那根墨色钢笔别在他的领带上,笔杆从衬衫布料的缝隙处钻进胸膛,只留下一小节露在外面仿若一枚领夹。
“好了,放轻松,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陪我一段时间,我给你姐姐联系国内血液方面最好的专家。”
宁世源猛的抬起眼,瞳孔骤然收缩,一颗心跳得太厉害以至于整个身体都跟着在颤抖。
李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学他温和的语气凑近耳边道:“这才叫要挟。”
离开时唇瓣轻擦过他的侧脸,他只觉喉咙发紧,一身冷汗冰凉刺骨,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原来铺垫了这么久,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怎么样,宁总考虑清楚了吗?”
宁世源站在这里如坠万丈深渊。他极力保持镇定,声音却嘶哑得不像话:“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算了,我也干不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不过听阿航说这个血液病的治疗费用很高昂,要是因你工作中出现了失误导致降职,或者经人事部门有人员调动,离职什么的也属正常。”
宁世源始终不明白,这一切的变化不符合常理,没有一个合理的动机,为什么会这样,他很想问为什么,他也问出来了。
“为什么?”
李钰伸出双手捏住两边的镜腿,将那副平光镜从他脸上摘下,后退了半步,继而挑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他从宁世源的眼眸中看到了不甘、无力和一丝无法反抗的愤怒。
“我说过不止一遍,宁总的眼睛很好看。”
眼睛好看?
是,因为一双眼睛好看,所以他戴上了一副悬在鼻梁上令人感觉并不那么舒适的眼镜;你叫他因为这个荒诞至极的理由来解释现在这个局面,可笑吗?可笑的。所以也不怪他在下一秒突兀地笑起来。
宁世源移开下巴,离开那只手的桎梏,脸上血色尽失,厌恶道:“你一定要这么对人吗?”他原本想用更锋利的词来刺伤对方,他想质问他一定要这么对我吗,用这么拙劣的谎话。念起即灭,自己没有必要再惹怒他。
李钰摩挲着指尖残留的温度,随即摊手,耸了下肩头,满不在乎的作出回应:“有何不可吗?”
“你也吃不了亏。我这个人喜新厌旧,玩够了就会扔掉,不长情,不搞爱来爱去、非你不可那套。阿航总夸我这点好,只是玩玩,你愿意就跟我,不愿意我绝不强迫,当然,现在你的意愿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你说呢,宁总。”
一定是哪里错了,一定是。
宁世源站在那儿,好似回到了去年年底,项目组长劝他:“宁世源,我一直觉得你这名字好听,有权有安。你真的要抛下这一切去港岛?你姐姐的事我大致了解,回头我跟刘总说,给你加薪。”
他怎么回答的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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