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妮塔”位于枫丹地下城窟的一条金属管道中。这枚生僻的词语是在妓院老板仍是一名冒险家时、探寻一处古旧遗迹所获,那块蜂窝似的蚀化石板此刻正在这处妓院的正当头,充当着一块不合时宜的滑稽招牌。他向别人如此介绍水妮塔,他年轻时作为冒险家深入伊黎耶九死一生的海底洞窟打捞来的荣耀,在古枫丹的史诗中……他指向挂在污浊蜂蜜般暗沉的铁皮上那块门面,指头上的戒指几乎将他的油脂勒出肥鼓的弧度,这令人反呕臃肿的弧度,或许只在夹着摇摇欲坠即将出手的钱时才显得典雅,却与屋内尤物般的人肉机器们根出同源。
意指子宫、腹膜、膀胱,人体内所有可以制成襁褓的肉袋,这是个较为模糊迷蒙的概念,一只完整的母体,却不具备生产的本事,阻隔了一切恶毒的联结与甜蜜的根基,见鬼的老土典故,正犹如千千万只海蜇刺般占有了弗兰皮肤底下蛛网般蛰伏的神经元。
当弗兰最后一次在水妮塔咀嚼古柯叶时,才发现那块古旧的石板是如此高傲轻浮,其组成物质并非千百年来微小的虫尸、枫丹漫天丛生的湿苔、氧化金属,而是一块由科学院出品的物美价廉的泡沫,与五万摩拉的手工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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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欧斯利摸起来实在太健康,骨骼结实沉重,水妮塔的伙食明显不错,要他触碰起来同一块肥瘦相宜的畜肉并无差别,一块裹着脂肪韧带肌肉的丝绸。如果捏着莱欧斯利领口的系扣,仔细打量这个孩子,他就会像一个佝偻着驼峰的老领主巡视每一寸买来的沃土,或许莱欧斯利是他最后一片农田,他搜肠刮肚也无法再拼凑出那样的金钱袋,就在他将杂草枯枝都剥开时,有个可悲的预感攀着郁结同时于心脏底下分落出来——这具年轻的躯体时日无多……
或许在某个代替宇宙内,他们用不着这样,这场遭遇,导致了他们两人都……这个孩子看着这名瘦削高大的男人,男人此时正在想:他有十岁吗?还是十几岁了?在水妮塔里待了多少日子?是被卖的还是孤儿?他神经质地用惯用手去揉搓抠弄另一只手,找不出任何恰到好处的词语形容眼前的联系。
他跟莱欧斯利……两年前——在他母亲死后的第二年里,他开始在水妮塔里寻欢,和其它人一样嚼古柯叶,再把磨碎的罂粟干粉混着须弥的沙漠大麻卷进被裁剪成长方型的最新一期蒸汽鸟日报,靠一种植物来麻痹吸食另一种植物后所的带来的不适与抽搐。许多人都会在跟旁边卖屁股的男男女女来上一炮后再这样做,做了吸,吸了做,做着吸着,吸着做着,直到被致幻植物和肉洞弄得无法硬起来或是没有力气了才会横七竖八地躺在满是精液逼水的沙发、床面、土褐色地板、仿须弥花纹地毯上来一觉。
某晚他在二楼的四号房里遇到了一个雏妓——这里提供服务的小孩不算少,每个房间至少两个,楼下则有几个单独接客,都是老板捡到的、在外面流浪的、买来的,灰河里有很多问题家庭,或是来水妮塔里补贴家用,或是父母去了地上再也没回来过所以误入歧途——可能原本莱欧斯利穿着整齐,过了半夜后身上就一丝不挂,像个餐盘一样被舔得干干净净。他看了一眼莱欧斯利的下面,不能只依靠对方是长发短发来断定性别,莱欧斯利平坦洁白的小腹上满是融化蛛网一样的精液,小腹里面有一个不太显眼的柱状物前后拱动着,还在发育的小肉棒长在胯间,被顶得浑身一耸一耸。
那个时候如果他细心一些就能发现不对劲。以上并不是在介绍莱欧斯利对他而言如何特别让他记在心里,他也记得有一些孩子,还有一些大人,没有丑陋漂亮之分,只是他碰巧那时候脑子清醒,碰巧看见,碰巧记着了。比如一楼有一个抱着红酒瓶的灰头发孩子,一楼深处靠近楼梯的角落里有一个屁眼被绿酒瓶捅流血的男人。
他要在那里买一个孩子回来,只有那里愿意售卖给他一个活人。老板要他把手伸进办公室的鱼缸里,输氧器嗡嗡地工作着,里面的石头上爬着一个鼻涕虫寄居在蛋白质硬壳里的巨大的妈妈和一个小螺。这时一条头上有红斑的白鱼率先钻进他手里进食,老板说那是十一号——鱼的名字由号码命名,然后老板就把号码对应的孩子给他带来。因为他付的钱不够指定,但谁说人不能好运呢?他看老板的表情神态,这个孩子大概属于中等价值,他不悲伤也不快乐,他换得了一个等价商品。
说实在的,他不喜欢那条头上顶着红斑的白鱼,看起来太可怜,远远看着,就像脑袋被人砸开、血浆包着脑花一样。
他不说话了,其实他已经在莱欧斯利面前沉默了足够用完一顿餐的时间,包括餐前祷告与餐后洗漱。随即他感知到珊珊来迟的愤懑填满脏器,回忆如同洼池,依靠湿泥里的水来联系彼此,沿着裸露湿陷的深褐泥浆走到很久以前,那份对母亲的恐惧害得他无法与女人交好。他判断一个人性别的办法:倘若每个都对他裸露下体,他便依靠性器而非外貌声带与乳房。
在灰河,他居住的房子是他舅舅的遗产。这间占地面积不足十五平方的棺椁房五脏俱全,坐落于黑金酒馆紧连的管道上方,空间紧张的下水道导致他们不得不住上如童话故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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