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陆亦书的关系并不亲近,联系也非常少,上一次聊天还是近一个月前他住院时,陆亦书跑过来关心他的病情。
铃声有些急促,俞觉莫名感知到了一些焦灼的气息,他看向何秩,“哥哥,是陆亦书的电话。”
何秩用眼神安抚他:“接吧,我在呢。”
俞觉按下绿色接听键,对方所处的环境有些吵杂,像是在什么人流较大的环境中。
陆亦书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喜欢独处,长久以来,给人一种安静的影响,出现在这种背景音下,透露出一些异常。
对方过了几秒,似乎才意识到电话接通了,他在一片忙音下焦急开口:“小觉,我父亲突发脑溢血,正在icu抢救,情况很危险。”
俞觉顿时皱眉。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陆亦书的父亲陆昂也生过一场病,虽然现在还远远不到那个时间点,那场病也并不如陆亦书形容一般危险,根本没有进icu。
但那场病却在机缘巧合下,让温初和陆家的血缘关系揭露出来,温初母女借此回归了陆家。
俞觉不由自主地联系起这件事,心臟揪了一下,不知为何,开口说了一声:“抱歉……”
何秩捕捉到这细微的声音,目光微滞。
陆亦书在电话那边开口:“小觉,我父亲现在急需输血,但是医院血库中暂时没有匹配的血型,我们都初步验了血型,只有温初合适。”
“小觉,你上次跟我说的那句,有情人终成兄妹,我一直记着,我知道,你没有开玩笑对不对?”
“我想再次跟你确认一下,你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和我想得一样。”
俞觉捏紧了手机,他本不欲在任何外人面前暴露分毫自己穿越两个世界的事实,但是这一刻,他凝声开口,声音坚定:
“我的意思,是,你父亲和温初母亲是亲兄妹,所以你和温初是兄妹关系,温初是你们陆家人。”
“她和你们陆家人有血缘关系,她不能直接向你父亲输血。”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陆亦书才回应,他并没有质疑,也没有问俞觉为什么知道,又或者,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
他只是说:“好,我明白了,小觉,谢谢你。”
俞觉曲起了手指,指节微微发白。
陆亦书又道:“小觉,那我先忙了,以后有时间再联系。”
他挂了电话。
俞觉拿着手机的手垂落下来,他低着头,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层灰色。
何秩将车停靠在一边,他转过身,微微抬起俞觉的下巴,直视着他:“小觉,怎么了?”
俞觉眸子里的亮光像被什么遮掩住了,他有些自我怀疑地开口: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明明知道温初和陆家的关系,也知道陆昂有一天会入院需要输血,我却隐瞒了这件事,导致今天陆亦书需要花更多时间来确认,如果……因为这,耽误了怎么办?”
“我如果提前说清了,会不会有可能,连今天这件事都不会发生……”
何秩:觉觉,你如果这样说,那我也应该跟你一样,承担同样的责任不是吗?”
俞觉否认:“哥哥和我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俞觉抿了抿唇,说不出来了。
何秩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觉觉,你是不是觉得,因为你的回归,导致时间线发生了这一系列的变动,你应该为这些变化负责,为每一个与原来那个时间线不同中的事件负责?”
“我……”俞觉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可他确实很在意他所经历的一切与那个时间线上的区别。
“觉觉,这些会压垮你的。这世界上的每一分变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就能轻易做到的,那是所有人的蝴蝶效应迭合后的产物,觉觉的影响,我的影响,只不过是千万分之一而已。”
“但是,”俞觉犹豫道,“我明白的,只是这件事,如果我早说清楚,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何秩摇头:“觉觉,陆昂生病和温初身世揭露这件事,你虽然知道,但或许只有来自那个人的记忆,发生那件事时,那个人已经意识不清,所以你对此的记忆也不会完全,而我,却是亲身经历的。”
“那一次,陆昂所谓的生病,只是个幌子而已,实际上,他是被公司辞退的员工蓄意报復,被砍伤了腿,才进了医院。”
“而他这一次,如果陆亦书没有说谎,是脑溢血的话,那么,就和那时候完全不同。”
“觉觉,你说,这两次截然不同的意外,是你说出那些,便能改变的吗?”
俞觉呆呆地望着何秩。
“况且,如果觉觉在今天之前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陆亦书,就真的会获得觉觉想要的效果吗?”
“就像现在,你明明已经用那种直白的话提醒了陆亦书,他不也直到这种必要的时刻才有所行动,真正正视你的提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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