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深长,而,若爱藏匿不发又积浓至一定程度,则可能会同恨与恶达到同样的效果。胤礽非常希望康熙死亡,因为康熙只有死亡的时候才能最听话,最乖巧,最懂事,成为他最爱的模样;也是因为死亡能将一个罪恶不大的人的丑恶掩盖,用别离的悲痛为其涂抹上金黄色的光辉;更是因为只有终结康熙的性命,才能最极致地表达他胤礽究竟有多么爱。
但是,他又接着希望康熙活着。
纳兰飘雪刺杀康熙那一刻,他承认,见到那凶器扑向康熙时,他的身躯有一分僵硬,有一分后悔。但是没有忏悔,更没有愧疚。
他后悔不该用如此方式让康熙成为他的人。这简直是对他自己的不敬——通过让一个人死亡,终结和那个人一切可操纵变化的关系,简直如同逃避直面驯服康熙的过程——如此幼稚的行为,他竟也从康熙身上习得了,真真是康熙为父不曾树立好榜样,需要被狠狠教训。
胤礽要让康熙跪在他跟前的时候,不再只是为了享乐欢愉或者无奈迁就、挽回乞爱,而是真正的、死心塌地的臣服,真正的对他这个未来的皇帝、新启的太阳的权威和力量的认可;要让康熙在他膝下求欢时,不再面携父成全子之霸道的无奈,更不要在体内养着他的时候,屡屡走了神去想那少年时代结交的美好情人。
——该死的韦小宝!虽替他挡了杀向康熙的凶器,却又在康熙心里留下一许感激的念想,赏识的欣慰,如此堂而皇之地证明忠诚与爱,难道过去搭救康熙还救的不够多吗!胤礽怒得一时不知是让韦小宝不及搭救、死了他的皇父才好,还是让康熙活着却对韦小宝更添一分情爱的好。不过,这种犹疑在他试着构想了一番康熙真的去世后的图景之后便消失了,他发现自己竟有几分非常纯粹的伤感,因为人死了总要放进棺材,不能一直抱在怀里温存:他将会再也见不到他。
一个流氓出身的小混混,靠下身偷偷裹带的那根棒子取悦了皇帝爬到大太监的高位也罢,有什么资格配与他抢。康熙也是个婊子,平常贱些也就算了,竟能下贱到让妓院出身的龟公亵渎圣体,再反过来脏他。以父子伦理下“父为子纡尊降贵已属偌大恩典”的不成文规则,让他无话可说,当上皇帝之前又不好指着韦小宝的鼻子骂。
胤礽虽长持皇室的庄重有礼,隐秘的心理活动到底将君子风度无视,偶然在床上时也不禁恶劣地在心底猜想,韦小宝该不会是棒子太细太小,才会操了这么多年还没把康熙操个透熟,还能让康熙死死把他夹住。这么一想,又对自己阳具正牢牢插着的地方生出嫌恶,发出极大的仇恨。
每当这时,柔情小意的亲吻或者爱抚都单薄又廉价,他大起大落,胯部撞击父亲臀部的声响清脆有声,有时不禁深情地伸手掐住康熙上了年纪而柔软的脖颈,五指深陷,掐得康熙干呕方才松手。
韦小宝又如何。如今是他,是他拥有对康熙的支配权,将康熙死死箍在怀里啊。
见到康熙痛苦翻出的泪花,胤礽心里又十分想要继续以对康熙的强烈热情折磨下去,让康熙在他怀里断气,或者至少为他尖叫、哀嚎、颤抖,掩饰不住极致的哀痛,一切的一切皆为了他、皆因为他,完完全全属于他;最后却往往认为康熙不该死在情事里而松懈了手,因为康熙太草率的死亡会降低他的地位。
他监视到康熙的一举一动:日间遣人或自己亲自跟着康熙走;夜里亲自窥听皇父见了谁,聊了些什么;恨不得时时刻刻让康熙向他汇报每一分动态,尤其是处理公事时是否与他人多了几分闲谈之类的要紧事,哪天康熙同他闲聊时如果未热情地详细提及自己做了什么,他便感到强烈的冒犯和令人不安的脱离感,恨不得拧断了康熙的脖子,让康熙永远待在他怀里仍未实行;他的暴欲贪婪地顺着康熙待他的过分温和顺利地渗透进那份包容和宠溺里,步步一逼再逼,想将康熙吞噬,又苦于还未成为皇帝。
要是将康熙锁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做什么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想了什么都要和他明明白白说个清楚,该多好啊!现在皇父向他的乞怜还碍于皇帝的脸面,限制在君君臣臣的教条之中无法发挥完全,可哪有撩拨了人心思就能全身而退的道理,那分难以逾越的禁忌激起了胤礽极度的愤恨,想要生生用牙扯碎了,让康熙彻底卑躬屈膝如贱狗一般伏在他脚下,所有的生活轨迹和行动举止、整个人从里到外所有珍贵的不珍贵的东西完完全全归属他听他号令,像忠诚的玩具一样容他紧紧捏在掌心,这才不担心玩具飞走,才能以一种舒适的姿态去爱,轻轻抚摸皇父乖顺的皮毛。
到时候就算还想着年少的情人,这份不忠诚的心也要被鞭打生生捏碎;就算对儿子的父子情还在健康的范畴里,也要用无休止的强辱彻底毁坏血脉连结的城墙;还念着自由,也不得不被儿子锁在皇权内做只有儿子瞧得上眼的金丝雀,只能在儿子怀里伤感地遥望远方凝固的日光;圣人的心被践踏辱没,彻底失去照耀世间的本领,连光芒都尽数黯淡,只能残破地彻底落进儿子的掌心,要怪便怪他为何扑扇着洁白的羽翼却生了个魔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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