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不见侠客岛了,从船帆的阴影处又静悄悄地走出一个白衣人。他藏身的地方巧妙,无人注意到,以一张可怖的面具盖住脸,不知身份。但白衣公子对他极为熟稔:“无面鬼,你来了。”
“如此盛会,既有会首相邀不能不去。”“无面鬼”尹雪尘说。
“会首出手相救爱妻大恩,没齿难忘,在下听凭会首差遣。”第二个说话的,便是那身着紫衣的康家子弟康雪烛。
“我都听会首的。”几人中唯一一位异族人,正是在海龙会中鼎鼎有名的“狂潮”阿基修斯。
“许久之前便听闻那叶英剑法高超,这次趁他闭关,我倒要瞧瞧,这盛名之下是否难副!”在场所有人中,最期待这场行程的,是正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方乾书童方宇谦。
最后,一直随在白衣公子身后的少年,“诡剑”陈徽看了一圈众人,朝他一拱手:“我没什么好说的,大人去哪儿,我都跟着。”
他们口中所称的“会首”,正是这白衣公子——蓬莱“七枚”之白相,更是海龙会朱雀长老、鬼山会会首——谢采!
谢采将众人心思各异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微微一笑。
他说:“甚好,有各位襄助,何愁大事不成?”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些伪装成普通弟子和船工的海寇齐刷刷撕下伪装,将几艘大船上的宝箱尽数打开。里面全是精兵良铁,这些因为装“海货”太多而吃水极深的大船,竟然装满了锋利的武器!
“是时候去和‘卢延鹤’会和了。”谢采说。
他嘴角始终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
“也是时候该让那些人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河逆流’……!”
与出发前的几次坎坷经历相比,沈剑心这一路行程有些太过顺利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路上有人要刺杀自己的准备,怕连累无辜百姓,为此不敢在城中投宿,都是找个避风的地方生一堆火凑活睡觉。
但这么过了几天,沈剑心觉得好像此举有点多余,因为路上实在是风平浪静得过了头。
大约是有人在暗中帮自己。
沈剑心丢了一块干柴进火堆,盯着跃动的火苗窜高了些,想。
这几天是他人生二十余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前路茫茫,后路渺渺,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会害怕,但真当流浪江湖时,沈剑心又觉得,这似乎也很不错,似乎他天生合该便与江湖作伴。
一起了这样的念头,沈剑心便克制不住去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做了那江湖传言中的大侠,会是什么样?
那些故事里的大侠来去不定,飘忽无影,连个固定的住所都没有。若是从前的沈剑心,他或许会觉得这样也不错,横竖是打着光棍,也不用担心风餐露宿让身边人受苦。
可毕竟不是从前了。
沈剑心吐掉叼着的草棍,下意识去摸怀里那块金银杏。
叶英……
这几天虽然都尽量避着城镇,但到了略大的城市,沈剑心还是会去茶馆坐坐,谈听一下消息。
藏剑山庄即将举办名剑大会的事情到处都在谈,然而都说叶英还没出来,本次名剑大会是二庄主叶晖在操办。
沈剑心无比担心藏剑山庄那边的情况,可是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想打听是谁要对藏剑山庄不利都无从问起。
这样的日子过到第十天,沈剑心终于到达了金水镇。
这里已经离杭州不是很远了,沈剑心算算自己的脚程,最多五天便可赶到,也不知是他快,还是那些阴谋更快。
因着连日赶路,他一身江湖打扮风尘仆仆,又戴了一顶斗笠遮住白发,和那些普通的路人没区别,在人来人往的驿站很不显眼。
在认真观察四周情况没有异常后,沈剑心觉得可以暂且歇上一歇,便决定今夜在金水镇里过夜,主要是想找驿站好好洗个澡——近日要洗澡都是找个荒郊野外的河沟跳下去草草搓两把,这让沈剑心分外怀念纯阳宫几乎十二个时辰都能去打热水的日子。
因此他在金水镇外头的一个驿站要了个房间,又塞了几枚铜板,让店家准备上热水抬到房里来。待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他又把脏衣服洗干净,用内力烘干后穿上。
不是他没有衣服换,实在是没想到下山就发生了意外。
沈剑心出门准备的衣服只有三套,一套是穿在身上的江湖套,一套是以前在山上穿的旧衣服,另一套则是李忘生新给的纯阳弟子服。
和之前他在三清殿定值和当算命神棍时穿的那套松松垮垮的宽袍大袖不同,这套新衣服除却袖子宽大些,在裁剪上明显更偏向于劲装,而且配饰和花纹都有着非常鲜明的纯阳门派特征,在这种时候沈剑心可不敢穿着招摇过市。
收拾好自己,沈剑心开窗看了下。
已入夜有一阵,外面已经很安静了,一切毫无异常,能路过的只有风声,他便又关上窗子,仍旧是抱着剑和衣而眠。
然后,沈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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