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娜泪眼汪汪地趴在柳胤端床边,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肃、肃良和,对不起……”她用力一抽鼻子,又哭了起来。
柳胤端坐在床上,他面无表情地崩了一会儿,随着小姑娘的哭声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阿茹娜,我没事。”他想拍拍阿茹娜的脑袋,手举起来又尴尬地放下,脸上尽是无奈。
“我下次再也不让你去送了!”阿茹娜迸出一声内疚的哭喊。
“我真没事,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柳胤端只得再次重复了一遍,行伍之人这点小伤简直不值一提,可是在这些娇嫩的少女们看来,完全就是天塌了般的大事。
“谁说没事的?云中君发了好大火……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还会发火……”阿茹娜抹着眼泪,“对不起,肃良和,我撒谎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脾气这么坏……”
柳胤端看她这么可怜,却忍不住觉得好笑起来,“没事。”他终于拍了拍阿茹娜的脑门,“回去睡觉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可我睡不着,我、我一睡下去就想起今天的事!”阿茹娜的大眼睛里又涌出一股泪水。
“唉。”柳胤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努力压住自己的一个哈欠,妥协道,“那好,那我们就来聊聊天吧。”
“嗯!”阿茹娜终于擦了一把眼泪。
“其实云中君只是对小乌乐管教得比较严厉。”柳胤端还是很体谅对方的反应,若是他做哥哥,回来看见妹妹在和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厮混,脸色肯定也不好过。
“就算是管教也要有规矩,他怎么随便打人呢?我们又不是奴隶!”阿茹娜愤愤不平地说,她现在完全倒向了柳胤端这边。
这话听得有些放肆,柳胤端眉头一挑,随即心头又涌上一点苦笑,他早已习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月升宫廷显然和大靖不同。
“看来你们的主君性子大多很好。云中君今日大概也只是气急了。”柳胤端安抚她。
“本来就是,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早都听大人讲过,我们王和公主,脾气都是顶顶的好!”阿茹娜骄傲起来。
柳胤端不置可否,淡淡一笑。
说着,阿茹娜又生气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云中君脾气这么大!”
柳胤端闻言,心思微动,随口问下去:“怎么,云中君不是你们的王吗?”他原以为阿茹娜是在说云中君和白云公主。
“他还没继位,当然不算。我们的王现在依然还是代勒陛下。”阿茹娜一口否决。
“那你说的公主是谁?”
“咦,就是恩和公主啊!”阿茹娜这才意识到这位外乡人不通事事,于是连忙为他解释到,“就是我们的王后,云中君和小乌乐的阿玛。”
“哦,原来她也是公主啊。”柳胤端内心疑窦渐生,面上却不显。
“那是自然,她父亲是先王陛下,她当然是公主。”阿茹娜很为外乡人的愚钝而着急。
柳胤端递给她一方手帕,叫她擦擦脸上的泪,“……那,你们代勒王,他的阿瓦是谁呢?”
“是先王叔。代勒陛下继位前也是王子呢。”阿茹娜天真地回答。
“什么?”柳胤端脸色一变。
正这时,门口咔哒一声清响,一位大侍女探头进来,“阿茹娜,你怎么还在这?”
“啊,姐姐。”阿茹娜缩了缩脖子,撒娇地说,“我和肃良和正聊天呢。”
“是吗?”大侍女面容严肃,“你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柳胤端也说:“明日再见罢,阿茹娜。”
阿茹娜低头想了想,吐吐舌头,拎着裙子站起来飞快地跑出门外。大侍女急忙为她让位,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也忍不住摇头。
“她还小。”柳胤端忍不住为阿茹娜辩解。
闻言,大侍女看了过来。
“但您不小了。”她说,柳胤端注意到她的神态里有一丝隐藏起来的愤怒。
乌尼格日勒刚推开门,就敏锐地发现屋里有人来过。在萨拉奥冬还不至于有人要谋杀他,于是他便不那么防备地扫了一圈。
东西的位置都没有变动,只是桌上多了两片杨树叶。
他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拿起来看。
这是一个暗号。年少的时候他在军营,恩和与代勒在宫中,每日来往多有不便,于是就商量出这套暗号。树叶的种类代表地点,数量代表时间。有一次代勒要约他四更天碰面,找人塞了他一床的树叶,弄得他当时的队长以为他被同伴欺负,气势汹汹地想为他出头。
后来代勒继位,恩和成为王后,而他有了将军的名号,能随意出入萨拉奥冬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就再也不需要用这套幼稚的暗号了。
这是有人约他午后在城外小河边见面。那里有一片杨树林,春天来的时候很多毛毛虫,代勒最害怕那玩意儿,但乌尼格日勒与恩和都喜欢在小河里捡石头玩,于是他们还是常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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