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救她?”
朱朝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张东升,后者一脸平静地和他对视,可朱朝阳觉得张东升的语气有点奇怪。
他对周春红解释救人的原因是触景生情,不想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和朱晶晶一样死在面前,但他清楚,这样的理由是无法说服张东升的。朱朝阳不是一个卑劣的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圣人,如果他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他不会分出多余的精力去救毫不相干的人。
这一点,张东升和他都深有体会。
他缓缓开口:“她的爸爸叶军帮了我们很多,我救她是为了还人情。”
“还有呢?”
“如果我看着她摔下去,即使不是我推的,警察也会怀疑到我身上,到时候牵连出那个女生,我妈妈可能会有危险。”
“可是现在叶驰敏活着,她还是会把你们之间的事告诉警察,最后依旧是一样的局面。”
听到这段话,朱朝阳怔了几秒,捕捉到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你本来就没打算让坠楼的人活着?”
“必须这样才能不留下把柄。”如果朱朝阳不插手,不论是谁来到天台,都是一样的结局,他早就做好了后续收尾工作。假如死的人是那个女生,警察就会循着叶驰敏的供词查到朱朝阳身上,但因为缺乏证据,就能反过来证明朱朝阳是无辜的,这样事情就变成了一桩悬案;假如死的人是叶驰敏或者别的什么人,除了他自己、朱朝阳和那个女生,没有,为了朱朝阳的健康也为了让周春红放心,他只会在必要时出现。
朱朝阳虽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他不想反抗母亲少见的强硬态度,日子慢慢过到了春节当天。
一直保持饮食清淡的朱朝阳连蜂蜜水都没喝过,他想念甜点和油炸食品,试图央求周春红在春节的这一天稍稍放松限制,然而周春红拒绝了他的要求,切了更多水果给他吃。
大年初一的夜晚,他看着满桌菜却没什么食欲,连夹到他碗里的桂花年糕尝起来都不甜,闷在家里太难受了,他索性提出逛逛小区。
周春红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注意手臂,自个儿去洗碗了。
去年春节多么热闹,今年就多么冷清,朱朝阳坐在路灯下,想起去年除夕夜前的那天,张东升和他们一起做了很多菜,晚上又拿着烟花棒给他变魔术,小小的烟花流光溢彩,却敌不过静谧的月光,和月光下真实存在的张东升。
除夕夜那晚,他和张东升一起坐在寒风里等车,朱朝阳还记得那天手快要冻僵了,却被人捂住放进温暖的口袋,夜里做梦的时候还能梦见他的脸。
如今已没有人会哄小孩似的变着花样哄他,朱朝阳感觉太孤独了,他拿起手机给张东升发了一条新消息,和早上那句“新年快乐”相得益彰。
发送完毕后他坐在椅子前,出神地望着黑漆漆的街道。
忽然间有一个人出现在街口的光影里,迈着熟悉的步伐向他走来,朱朝阳猛地站起身,没再犹豫,他快步跑向了来人。
张东升的视角下,裹在薄外套里的朱朝阳匆忙朝自己奔来,他微长的发丝暴露在冷空气里不断向后飘去,仰起的脸颊带着绚烂无比的欣喜,带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点亮了寂寥长夜。
他也加快脚步朝前走去,直到将少年完全拥入怀,幸福感充盈了他的全部意识,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有了归处。
在这之前他还害怕见不着人,在这之后他什么也不用想,只是望着天边燃起的彩色焰火,笑得格外温柔。
今晚的夜空黯淡沉寂,月亮拨开云雾坠落人间,跌入他披着的温暖大衣里,即便来时经过千百盏路灯也不及此刻一星半点的明亮。
过了好一阵,依偎着的二人才逐渐分开,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有靠这么近过,此刻的拥抱无声诉说着未诉诸于语言的思念。
朱朝阳紧紧牵住他的手,和他倾诉分别这些天遇到的事。与隔着屏幕打字聊天不同,张东升可以毫不费力地看见他,而不是望着满墙相片勉强慰藉内心的念想,他能清楚地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而不用隔着手机里滋滋的电流声分辨那些失真的情绪。
从前每天都能在学校看见朱朝阳,那时还没有经历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可自从那天道别起,两人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开始越发珍惜仅有的探视机会,每逢周末,他总是来到朱朝阳所在的病房外,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瞧一眼,只是这样就已经很满足。
课堂上他捧着书本朝学生们望去,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停留在后排始终空无一人的座位上,他试图遮掩自己的不自然,却每每在念知识点时无意识看向朱朝阳的课桌,仿佛那里还有人会坚定不移地与他对视,眼底是满满的仰慕钦佩。
即使是在办公室,他依旧会回想起那个总来找自己问数学题的孩子,那些把作业搬到桌上以及偶尔前来请教的人,他总能在他们身上看到朱朝阳的影子。
他发现在朱朝阳依赖自己的同时,自己也在有意无意地渴望他的陪伴,进而习惯了凡事都有他出现,朱朝阳的存在不可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