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让我自己处理。待舱外无人,确认领导不会在短时间内通讯,复而拉开抽屉,凝视里面的拓镜。
我赶去信号定位显示的坐标处,只找到这个。
“晏以南。”
祁旻坐在我蚁穴中的办公桌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弯唇一笑。
“鉴于蚁穴注射给我的药物已开始生效,我长话短说。”
我沉默地端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
“第一,‘异端’的判定准则是‘自我’的意识。通俗的说,所有成员只是熵墟的正常组分,接受调配,而‘异端’是癌细胞。——倒是没错。”她轻蔑地说,“至于你,它之所以难以察觉,是因为你在‘完成任务’的要求中,自我意识相对较弱,这一点恰巧不明显。”
“第二,蚁穴在处决‘异端’之前会给予他们足够的精神折磨。——哦,当初负责建造这部分的不是我,我可没这么变态。”她轻轻蹙了蹙眉,“但是我总有办法知道。比如我,它为我设计的精神惩罚会是——假如你是一位真正的核联成员,按照后期的场景设置的走向,你会永远把我拘在‘熵阈’里,看着我一次次被难以辨明的全息影像扰乱到疯掉,并且毫不隐瞒地拿着我的所有专利在外界牟利。”
“说真的,这会让我崩溃的。”她又一次笑起来,“所以,无意侵扰你的工作,后期我所有的奇怪骚扰举动都是在测试那是你——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全息影像,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你。对于这些骚扰给你带来的困扰,我想我所有能称上‘专利’的作品可以作为补偿,相关材料都在这副拓镜里。”
“最后关于那个冷冻胚胎……”她想试着再露出一次她的标志性笑容,嘴角弯起的弧度最终慢慢凝固,落下,“如果【触手】检测到药物已不在我身体里,为了保险,整个蚁穴里的人都会被注射同样的药物。我确实出不去了,晏以南,请让她活着。”
影像徐徐消失,音色没入沉寂。周遭的一切仿佛淡化为黑白默片。
……
任务结束数年余。我尽可能地推掉行政职务,全然投身于技术开发,却也常常心思倦怠地坐在桌前,神思恍惚。
我好像还在任务前的各式考核检测中,没日没夜地设计,修改,调试,却始终没认清我们究竟要去做什么。
譬如最终确定潜伏人选的人机对抗,其中有一项竞技。在竞技正式开始前,我拥有七分钟的时间可以使用一个普通的异型魔方来测试ai的还原功能。时间到了以后,停止测试,我可以进行时长随意的休息。
同样,我的打乱方式也会一定程度地被该ai学习,这取决于我休息的时间长短。
竞技正式开始以后,我拥有一分钟的时限打乱一个人脸异型魔方。ai还原的时限也是一分钟。此时限内,魔方的还原度即为魔方上人的死亡率。
可是,我们这些至今解决不了电车难题的人,凭什么认为考验检测中,我绝胜的成绩964%存活率就足以让我接受这个任务了呢?
戏剧性地,祁旻所托的两人恰好决定后半生一起生活。我用着自己的资源顺利地将胚胎移植入孟玠的子宫,让她的出生成长一如祁旻所希望的那种自然人。
在处理工作之余,我受邀成为康复疗养院的顾问,常于多地间奔波,忙得心无杂念。我觉得好像每天都有许多待办的事,却也觉得似乎没什么事是我要做的了。
我再也没打开过那段影像。
偶然在康复疗养中心毁了一件衣服,我才注意到他们选了蔷薇作为绿植。我被勾破的衣摆被风荡得很轻,我抬头看向许久未经修剪的花枝,缠缠绕绕,灌木顶端半秃的枝叶揉乱了天。
我竭力瞋目想看清那个从空中跌进我臂弯的身影,雾霁,只余一缕惨白月光,悠悠窅窅,消散天地间。
-本视角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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